宛若百川歸海，眾鬼怪又聚集起，浩浩蕩蕩地沿著來路徐徐歸去。

他們自覺地為我們讓開了一條路，與其是我們，倒不如說是為憶昭一人。倘若不是在她身旁，我們要離開這些對仙身虎視眈眈的家伙，絕非易事。

不過想來他們對憶昭還真是怕到了骨子里，我是想不到這等玉人能做出何事來讓他們如此。

因為我為她改命數之前，她還是僅僅是個被天命折磨的夜夜以淚洗面的嬌弱女子。

歸路不似先前凄凄冷冷般的暗淡，明燈亮堂堂如白晝，恍惚間以為已是天明，抬頭遙看，發覺羲和還未馭車而來，不過約莫已到丑時了。

路邊多了許多攤販，是曾看到的那些身系紅絲的佳人在行商坐賈，少數為戴著面具的“人”。

“她們可是先前所見的？”

“有紅絲的皆為精巧人偶，代人售物，其余的可能是妖魔鬼怪，抑或是魚目混珠的人。”

我拽住云循停在最初看到的商販旁邊，細細觀賞。憶昭卻不知去了何處，放眼望去也未找到。

琳瑯滿目的商品可謂是千奇百怪，這邊擺的是人類的各種部位，甚至仍是血淋淋的，還能看到獸骨和不知名的肉塊；不遠的就攤著一些花里胡哨的食物之類的，還有各式各樣的華麗服飾，此外其他叫不上來名字的東西也是兩只手數不過來。

只見陳列的紋銀方盒中放著小巧精致的異形玩偶身著各色小衣裳，捧桃的，拿紙傘的，金盔金甲的，騎著猛獸的，百般模樣個個憨態可掬，討人喜愛。

“云循！這個是什么！”我驚叫道給他看，那小物我拿著把玩，愛不釋手。

“這是兔兒爺，正巧要月夕，團圓之日，還要把它供上一供呢。”云循揀出幾個遞給我，“喜歡哪個拿上就好。”

“會不會太多了點……”我有些難為情，不太想欠他更多了。

“這里不要人界的東西，我付便是。若你覺得不便，日后幫我做些事便成。”他打消了我的顧慮，似乎我的窘境也提前預料到了。

“客官，您打算用什么交換呢？”戴著兇橫藏青鬼面的商賈悠悠問道。

云循開了價：“前幾日獵得的白狐妖精如何？”

“那不好意思，我并不需要呢，不過……”他拉長了音調，杏眼骨碌碌一轉，“你可就是那云復止？”

“正是在下。”

沒記錯的話復止是云循的字，我昔時在何處看到過，這是才發覺按照人界的禮數，我喚他云循是極不合乎禮儀的，他為何也不同我說呢。

“你許我兩個承諾便可，我來日自會登門造訪。”

奸商！還不知他會怎樣獅子大開口，這種許諾絕不可擅自應允。

我對著云循搖了搖頭，示意不要答應他，哪知云循像沒看到一樣，爽快地回了他：“那就多謝了。”

“云大人果如傳聞中有君子氣度。”他還不忘一句奉承話。

“阿箏，走去那里看看。那我們便先行告退了。”與他道別我們接著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