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異人請了一位先生,聽說是位世外高人。他飽讀詩書,卻因厭倦列國紛爭遠離朝政。若不是他有恩于先生,先生是不會答應教授異人的。
先生對女子倒是沒有偏見,我和倩兒也時常旁聽。今日我派完粥后,便順便來看倩兒,倩兒睡著了,我便過來旁聽。
先生和他一般年紀,身高七尺有余,皮膚白皙,溫文爾雅,如琢如磨。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先生的氣質深深地感染了我,我對他很有好感,這不就是我理想中的男朋友嗎?
“諸子百家,各行其道。儒家遵循舊禮,墨家兼愛非攻,道家無為而治,法家令行禁止。不知王孫對百家有何見解?”先生問道。他不像電視劇里那些先生,只知道拿著書搖頭晃腦地讓學生跟著念。
“秦自左庶長抑商重農,國力日盛,學生以為,法家當大行其道。”異人說道。
先生點了點頭,看看旁邊的我,一時興起,便問我:“聽呂兄說,姑娘大才,不知姑娘有何見解?”
我?幾個意思?算了,硬著頭皮說吧。
“倉廩足而知廉恥,衣食足而知榮辱。如今,列國紛爭,皆為私利,而受苦受難者唯百姓爾,孔孟之道,不合時宜,兼愛非攻,亦是虛談,無為而治,更是虛無縹緲。亂世當用重典,故小女以為法家可行?!蔽艺媸且贿吔g盡腦汁一邊說的,但愿沒有錯吧。
“姑娘之才不輸男子,呂兄所言不虛?!彼坪鹾苄蕾p我。
“先生過獎!先生面前,小女乃班門弄斧?!蔽矣行┎缓靡馑?,這都是人家的話,我只是總結了一下而已。
先生笑了笑,是那種如沐春風的笑,令人沉醉,我竟然有些臉紅了。
以后每日,我都抽空去聽先生講學。他講得倒有趣,常常給我們講故事,有些故事是聽說過的,有些是沒有聽過的。
今天他又講了個古人勤奮好學的故事,以激勵異人認真學習。
“聽呂兄提過,姑娘常給呂兄講故事,不如今日姑娘便說一個?”他講完后,看了看我說道。
“倩兒說,姐姐也曾給倩兒講過,十分動人!”異人也推波助瀾。
“先生,小女見識淺薄,所知故事皆乃情愛之事,不敢獻丑?!笨次抑罢f的故事就知道,都是些情情愛愛的,無聊的時候聽聽就算了,在這學堂里,還是不要說吧。
“無妨,今日授課已畢,姑娘便當消遣說與吾等?”他干脆收拾了竹簡,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如此,小女便卻之不恭。”他的眼神讓我無法拒絕。
要講什么呢?我好像真的沒有什么故事,讓我想想!我來回踱步,思索著。嫦娥奔月?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也是愛情,不行!我搖搖頭。對了,木蘭辭我不是會背嗎,背給他們聽好了。
“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惟聞女嘆息。問女何所思,問女何所憶。女亦無所思,女亦無所憶。昨夜見軍帖,可汗大點兵。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愿為市鞍馬,從此替爺征?!边@還要轉換語言,給他們講故事還真費勁,還是給他講故事舒服,只要說普通話就好了。
“女子代父從軍?聞所未聞!”先生點點頭,若有所思。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木蘭從軍十二載,得勝歸來,對鏡貼花黃,方知木蘭女兒身?!蔽医又f道。
“真乃巾幗英雄也!”先生說道。
“不知先生于男尊女卑有何見解?”說到這里,我倒想聽聽這個古人的看法。
“男女本無尊卑之分,乃男子自以為是。依韓某之見,女子亦可識文斷字,出將入相?!彼f得很真誠。
沒想到,這個古人還有這種覺悟,實在佩服,于是我對他的好感更深了一層。
異人想爭辯些什么,不過看了看我,又閉口不說。是啊,他可是王孫,怎么會接受男女平等的概念。
“姑娘,韓某唐突,不知韓某是否有幸,明晚請姑娘過府一敘?”異人走后,他便對我說。
他這是在約我嗎?內心有些小激動,怎么辦,去還是不去?
“小女恭敬不如從命?!蔽蚁肓艘幌?,還是決定去了。
第二天上完課,我便跟先生回府了。這是他送給先生住的,是個小院落,只有他和一個仆人一起住。他本來安排了幾個下人給先生,但先生喜靜,只要了一個看門護院,照顧日常。先生帶我參觀了一下,書房里真的有好多竹簡,都是他讀過的,上面還有他做的標記。!
院中擺好了酒菜,是先生早便命人準備好了。
“姑娘請!”他請我坐在他對面,我笑笑便坐下了,還挺有紳士風度的。
他給我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舉起酒杯說道:“韓某敬姑娘一杯!”
“先生請見諒,小女不曾飲酒!”我有些為難地說。
“姑娘,此乃韓某親釀,可否小酌一杯?”先生殷切地看著我。
他的眼神,不好拒絕,我只好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之后,用舌頭舔了舔,好像不是很烈,還挺好入口的,我便仰頭喝光了。
“這酒如何?”他見我如此便又給我倒了一杯。
“甚好!”真的挺好喝的,好像果酒,帶著果子的清香,度數又低,不知不覺,我便多喝了幾杯。
“姑娘,韓某聽呂兄說,姑娘尚未婚配,不知姑娘可有鐘情男子?”他一邊給我倒酒一邊問我。
今天是八月十五,他還沒有回來?,F在的趙國是還沒有中秋節的,所以沒有人慶祝。我很想家,所以多喝了幾杯,不知不覺就有些醉了,聽完他的話,我便搖了搖頭,繼續喝酒。
“那不知姑娘喜歡何種男子?”他似乎有些小興奮,趕緊追問道。
“這個嘛,像先生這樣的便很喜歡?!蔽译p手托著下巴,笑著對他說。眼睛睜睜閉閉的,快要睡著了。
“此話當真?那韓某便向呂兄提親,迎娶姑娘如何?”他很開心,拉著我的手說道。
“十里紅妝,我要十里紅妝!”我只聽清楚了迎娶兩個字,嘴里便嘟囔著。
他忽然闖進來了,把我的手從先生的手里拽了回來,抱起我,對先生說:“小妹酒醉,話不可當真,呂兄便先帶小妹回府?!比缓缶屯庾?。
我醉了,躺在他懷里,感覺到一絲溫暖,便抱緊了些。
先生追了出來向他:“呂兄,姑娘之言,是否醉話尚未可知。明日為弟便登門拜訪,若姑娘愿意,還請呂兄成全!”
他回頭望了先生一眼,沒有說話,把我抱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