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個屁還！”麻衣會頭目曹飛跳著腳叫道：“你姥姥的，一人干翻幾百金狗精銳，傻子才跟你打！大宋人不打大宋人，兄弟們快跑啊！”

哄得一聲，這群跟金兵都正面惡戰了一場的漢子們，此刻如同一群失了魂的鵪鶉，頭也不回的四下狂奔。

柯武也沒有追殺的意思，看著這些人的背影，甚至微微有些惻然——麻衣會來了幾百漢子，而此時跟著曹飛跑掉的不過數十人。

這一役，麻衣會可說菁英盡喪，也不知多久才能恢復元氣——等他們暗算了那么多好漢的事情傳開，想必也不大有恢復元氣的可能了。

張大姑娘趕了過來，滿臉驚詫之色，難以置信的打量著柯武：“你……沒事吧？”

柯武活動了幾下手腳，先前那種難以忍受的膨脹感倒是大大好轉，只覺體內經脈中有一股暖洋洋的熱流，雄渾流動，往復不休……

“我……”才說了一個字，柯武已忍不住眉開眼笑——這正是一顆妖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啊！足足一甲子內力啊！

這可是一甲子……咦？

柯武眉頭忽然一皺，想到一個問題：怎么凡是天才地寶，動輒就是一甲子功力呢？

要知道，兩只橘子里，維生素的單位數量還不同呢。

兩只雞蛋里的蛋白質單位數量還不一樣呢。

齊飄搖那廝又沒吃過這妖丹，又沒稱過、量過，憑什么就口口聲聲“一甲子”了？

有沒有可能是五十年？有沒有可能是七十年？

還有——就算真的是正正好好一甲子，那也還是不對啊！

九陽神功練一甲子和全真基礎內功練一甲子，能一樣嘛？

那這一甲子，到底是一甲子九陽，還是一甲子全真啊？

哎，這簡直跟中國菜的菜譜一樣——鹽少許，醋適量，糖半勺……

唉……柯武有些惆悵了，他發現沒辦法準確描述自己的收獲。

不過照自己剛才力掀奔馬的那猛勁兒，應該也不至于是一甲子全真基礎內功吧……

所以他最后是這么描述的：“吞了那金甲蛟龍的妖丹，似乎內力大漲！不過也險的很，好懸沒把我給撐炸了。”

他卻不知，若是換了任何一個和他似的、壓根沒練過任何內功的人來，爆體而亡都是唯一的結局。

若是齊飄搖這樣的人服下，自然會搬運自身功法消化、吸收藥力。

若沒有這能耐，任由藥力在體內馳騁，經脈非得被沖的寸寸斷裂不可。

可是柯武當初初來咋到，便因緣巧合擴寬、增強了經脈，更難得的是百脈俱通，就仿佛已經現成挖好了四通八達的密織河道，且河堤堅高，縱然洪水滔天，也不至禍亂蒼生。

而柯武所得的好處還不僅于此。

若是齊飄搖服下這顆妖丹，彭拜的力量涌出，他須要用自己的內力控制其釋放的程度，在自己能接受的限度下，一點點歸納為己用。這個過程中逸散掉的能量少說也有三四成，若是他自身功法差一點，恐怕耗費還要大增。

而柯武卻完全無需顧忌這一點，除了在一開始“洪水”涌入時，造成附近的經脈壓力過大，隨著他以橫掃金兵的方式“運動”之下，“洪水”漸漸被更遠更細的經脈所分流，幾乎沒有造成任何無謂的消耗。

柯武沒有將這一點說出來。事實上以他此時對人體經脈的了解，恐怕也無法準確的描述出這一現象。否則張大姑娘等人非要嚇一跳不可——天下任誰練內功，都是奇經八脈一條一條漸漸練起的，隨著功力的增強，原本堵塞的經脈也漸漸開拓打通，越來越多的經脈因此貫通一氣。

若遇上有的經脈久久難以貫通的，這武者的進度可能也就此擱置不前了。要知道，打通經脈與經脈之間的阻礙，比積蓄內力的難度尤大——任督二脈打通的武者，便可稱宗師！至于連接天地二橋，奇經八脈俱通，那簡直就是回反先天，幾乎堪稱是陸地神仙境界！

這也是為什么武林中自古以來，一旦出現天生百脈俱通的天才，只要不夭折必能取得驚天動地成就的緣故。別人練功需要一條條開通經脈，乃至一一連通，這天才所做卻只是不斷積蓄功力而已，功力到什么程度，境界就是什么程度，完全不存在關卡，甚是輕松寫意。

而柯武比這種天才更多了一份奇遇。天才好歹還需自己搬運周天，一點點從無至有的練出內力來，柯武則是平白無故的獲得了這么多功力，實可謂一步登天。

在場眾人之中并無真正的宗師人物，眾人聽柯武說了一番感受，也只能判斷出此子的確獲益不淺，更無一人能想象到面前這位“玉面刀王”，已經走到了幾乎所有人的前面。

張大姑娘還道：“若說內功的威力，磅礴與否只是其一，內功本身的特質也是極其重要的。譬如有的人氣寒如冰，又有的人氣如烈火，那旁人同他們交手，縱使內功更為雄渾，也往往會吃虧。”

她畢竟是名門子弟，雖然唐門傳她的內功法門并不算出眾，但見識倒是非凡。

柯武點點頭，暗想：這說的是有屬性的內力往往強于無屬性的。我這身內力來自萬毒妖丹，按理說也應該有毒的屬性，但之前使來，似乎卻只是力大而已。

他卻不知，若是搶在金甲蛟龍散毒之前將之殺死，吞下妖丹，那內力之中自然便帶著劇毒——只不過先毒死的，卻是他自己而已。

江湖中凡是練毒功的，不管是服食毒藥，還是將毒藥吐在皮膚上滲入，都講究個循序漸進，從極微的毒量開始，讓人體慢慢適應，最后方能練成。

不過也偶爾會有例外，譬如游坦之中了冰蠶寒毒，無巧不巧之下練了易筋經，卻練成了一門空前絕后的寒毒內力來。不過易筋經號稱能化一切異力，本身就玄妙無比。

張大姑娘又獻策道：“不過憑白得來一身功力，怎么都是賺了。回頭我去求我爹，無論如何幫你尋一門高明的心法來，你練習日久，這一身功力自然也就漸漸轉變特質。”

柯武道：“這恐怕還得看緣分。別的先不說，我們先去看看鏢車才是正經。”

歸開山道：“唉，可憐幾位兄弟死的冤枉，現在想想，麻衣會那數十殘兵，我們倒是不當放了他們。”

張大姑娘搖頭道：“好歹并肩與金狗做過一場，立刻翻臉，著實有些難堪。好在麻衣會跑的了和尚跑不了的廟，我們去夔州登門問罪便是！”

蕭天云等人都恨聲道：“問罪之前，先要讓全江湖都知道他們干了何等卑劣之事。”

說道這里，眾人下意識的看向蛟尸——若不是為了得到這具尸體，麻衣會也不會設詭計害死這么多江湖好漢！

然也“嘿”的一笑：“麻衣會機關算盡，卻是為我們做了嫁衣裳！柯大哥，你的刀沒了，正好取那蛟龍之角，做一口上好的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