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英雄豪杰相見歡
- 鎮惡志
- 鐵髯老道
- 2428字
- 2018-12-02 17:51:49
摩尼教的傳承始于巴比倫,唐時即傳入中國,并出于傳教、生存的需要,不斷的消化吸收佛教、道教的某些文化,逐漸完成了本土化的改造。
宋時,摩尼教與本土邪教彌勒教合流,供奉明尊,又被稱為明教。
從第一代教主方臘開始,明教便打著圣火降世的名義,不斷嘗試以造反的手段推翻趙家天下,曾一度撥亂江南,卻終被朝廷大軍剿滅。
到了女真建國,并開始宋金之間的戰爭后,明教的高層再一次看見趁勢而起的機會,教主鐘相、大光明使楊幺起兵于太湖,與金人形成南北呼應之勢。但這一次卻遇上了豪武天縱的不敗之將岳飛引兵征討,又有大批名門正派的武林高手共襄盛舉,以摧枯拉朽之勢撲滅了明教的野心。
此后明教銷聲匿跡數十年,直到一二十年前,才漸漸又開始出現在世人的視線中。但這一次,明教的作風變得更加隱秘、詭詐,很多明教高手都有另外的身份掩護,只有不多幾人光明正大的打著明教的名義出沒于江湖。
田見龍先將明教的來歷細述了一番,才又沉聲說道:“本朝天子即位以來,原本一心振奮,矢志北伐,可揮兵渡江不過一載有余,便匆匆與那金狗議和,諸位可知是何道理?”
眾人面面相覷,柯武道:“不是說,是因為我們名將凋零,北伐諸將又各懷私心,所以前勝后敗、功虧一簣嗎?”
柯武所說的不僅是當時人們的共識,更是后來堂皇載于史冊之中的結論。
田見龍聞言,苦笑幾聲,搖頭道:“隆興北伐之時,我朝固然沒有岳鵬舉、韓世忠這等名將,金國當年的粘罕、兀術等善戰之輩又何嘗存焉?要知金人不過深山老林中的漁獵愚夫,何嘗知道富貴為何物?自得了我遼宋故土的花花世界后,后輩子孫但知縱情享樂,早不復開國一代的強橫戰力。若非如此,北伐之初,也不可能連戰連捷!”
眾人聽得大奇,他這般說法與世間公論大相徑庭,都不禁追問道:“那究竟是因為何故而敗?”
田見龍以手指重重叩擊桌面,恨聲道:“便是那摩尼教一干數典忘祖的敗類!為了一己之私,竟然與金狗勾結,刺殺名臣,離間將帥,掠奪糧草,又將探得的宋軍情報悉數獻上金狗的案頭,如此內外勾結,我朝安得不敗!”
這番話說出來,眾人至此方知隆興北伐的過程中還藏有如此因果,想到明教中人大多都是宋人,卻為了教派私心勾結外敵,無不切齒深恨。
柯武想了一想,開口道:“如此說來,田兄的令尊,必是站在大宋一方的?”
田見龍道:“我父親一生之中,最為崇拜的便是岳武穆!大軍北伐,直搗黃龍乃是岳武穆未盡之夙愿!我父親聞之后,拋家舍業,孤身前往金國,要為大軍刺探情報,無意中卻得知了金狗與摩尼教勾結的內幕,更得知摩尼教有位高層,竟已混進了大宋朝廷,得坐高官。他得到確鑿證據后,連夜北返,欲報之朝廷,不料風聲走露,遭遇了摩尼教高手的重重圍殺,父親仗著輕功一路突圍,卻最終折在了那玄冰蝠王常莫用的手上!”
“哼,江湖傳言,常莫用一掌斃了我父親!可真相卻是我父親雖被他一掌震碎了心脈,卻也給了他一下重的,又硬生生靠著一口不平之氣奔走數十里,遇上了一個熱心的江湖人托以后事。可惜待那位義士輾轉聯系上朝廷時,北伐已敗,宋金議和,大帥張浚身故,朝中諸公再無主戰之人……那位好漢失望而去,這才慢慢找到了我家,將這些事告知于我。”
說到這里,田見龍蔚然嘆息:“田某自得知父仇之后朝夕苦練家傳功夫,這兩年將將藝成,這才踏入江湖,一是要與那鮮廉寡恥的摩尼教為敵,親手斬殺常莫用,二則是秉承父志,無論如何也要多宰幾條金狗!”
他伸手敲了敲裝著人頭的匣子:“諸位惹上這樁麻煩,西行之路,不愁沒有金狗中的好手來襲……嘿嘿,田某若是與諸位同行,何愁不能盡情殺個痛快?”
其實到了這日,柯武所采取的立京觀這一事件營銷的作用早已展現,先后已有不少好漢找來,聲稱要為合義鏢局做保鏢,送他們前往蜀中,但柯武早已與張大姑娘說好,若是不知底細之人,絕不能隨意接納——誰知道其中有沒有金國派來的臥底奸細?
算上王猛的老兄弟三胡在內,真正被首肯加入隊伍的,不過三波人馬,其余都找理由推托了。好在許多江湖人此來也只是為了揚名,到未必真的各個有心遠行千里。
田見龍把他身負的仇恨與眾人一說,又直接拿來了效死軍那位猛安的腦袋做了“投名狀”,合義眾人無論是沖這份投名狀,還是沖他父親萬里飛鵠的俠義行徑,都難以拒絕此人的加入,因此眾人都看向張大姑娘,張大姑娘掃了一眼柯武,見他微微點頭,當即展顏一笑,拱手道:“有了田兄的加入,金狗來的再多又有何懼?”
田見龍正欲謙遜兩句,忽然一個清越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女娃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什么田兄這么厲害?讓你們把話說得這么滿?”
那聲音清清楚楚,仿佛就在眾人耳邊說來,但細細一聽,似乎又隔得很遠。
合義眾人相顧苦笑,自知名聲在外的“合義七星”無一人有這份本事。若是大叫大嚷的回答對方,失了風頭不說,更是失了風度。
田見龍不動聲色地端起酒碗,慢慢將一碗酒飲盡,這才緩緩開口:“哪里來的野犬亂吠,平白擾人清興。”他也只如平常說話一般,但那聲音悠悠揚揚,遠遠傳開卻不破散,絲毫不遜色之前說話那人。
“咦?”對方微微一愣,失笑道:“姓田的很是不老實呀。不是說只練了家傳功夫嗎?你田家一流的輕功二流的刀法,哪里來得這般內力功夫?若是你老子有這份內力,常老蝙蝠未必追得上他!”
眾人相顧失色,頓時起身四下打量——對方既然聽到田見龍之前說的“苦練家傳功夫”,無論如何也不會離得太遠——不然這世上當真有順風耳不成?
田見龍卻是凜冽一笑,目光漸漸鋒利起來,寒聲道:“閣下對我老田家倒是摸得清楚,既然如此,怎么不知道那位替我父親千里奔波的義士,也就是我后來的授業恩師,便是當年人稱‘氣凝泰岳’的蔣千山呢?”
那人聲音似是有些驚訝:“我道是誰,原來是蔣千山!呵呵,蔣千山當年號稱齊魯氣功第一,也不知道你學到了師父幾成本事。”
田見龍手上把玩著空空的酒碗,兩只耳朵微不可察的輕輕動彈著,笑道:“藏頭露尾怎能看出來?真想知道,現身來試試便是?”
那人大笑道:“不急不急,見面有的是機會,今天老子該讀的書還沒讀完呢,且等老子讀破手頭這卷《武媚娘風流秘史》……”
田見龍忽然眼神一厲,叫了聲:“出來吧!”手中的酒碗已經脫手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