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有點著急。

當她趕到原位置的下方，發現柏靈正在被三顆光球圍攻時，她赫然發現，那三顆光球帶給她的壓力勝過以往任何一個敵人。獲得力量之后，霜降感覺自己的實力已經到達了很高的位置，甚至強過曾經的自己，但此時一對比，她覺得自己還是太過渺小。

盡管如此，她還是做出了最大的努力。

冰雨狂降，一個小小的身體爆發出鋪天蓋地的寒潮，向三顆光球同時掩去，霜降不認為自己能夠真的阻擋住它們的攻勢，她只希望這能對它們的速度造成一定的減緩，好給自己留出時間去把柏靈給拉出來。

冰與光球接觸的下一秒，發生的事情完全出乎了霜降的意料。

看上去無比真實的光球，卻如同沒有實體一般，沒有發生任何碰撞就徑直穿過了冰層。

霜降大駭，之前的驚懼又多了幾分，這到底是什么東西？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逼真的能量體——難道這是什么幻術么？也不對，單憑幻覺不可能令她有如此之大的壓迫感。

難道是——階級壓制？

這是霜降腦海中唯一能夠解釋眼前現象的理論。也就是說，這三個發光體其實已經是“神格本體”，而并非幻化而成的星球？難道這三顆光球所代表的神格的地位，已經高出自己太多了么？

看著不知道比自己的神格本體大多少倍的透明光球，她內心五味雜陳，神格這東西的強大程度，跟本體的體積也是掛著鉤的，并且它們的本體有個特點，上位神格的本體可以完全免疫下位神格的所有干涉。也就是說，在天界，你永遠無法消滅比你階級高的神格本體。

所有的力量頃刻間消散回收，霜降知道自己的努力都是白費的，她只能聽天由命。自己已經盡力了，哪怕柏靈最后真的死于這三顆光球的威壓，司馬懿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樣——但是話又說回來，司馬懿那個老狐貍，真的會沒有預料到這件“意外事故”的發生么？

霜降咬咬牙，目不轉睛的凝視著柏靈。

而此時，柏靈的感受則跟霜降不太一樣。

三顆光球完全沒有給他帶來壓迫感，像之前說的一樣，他只是覺得自己終于要回應母親的呼喚了。一片孤獨的樹葉在狂風驟雨中，終于可以飄向樹根的方向了，那里的泥土被層層庇護，濕潤而溫暖，令人舒心。

越來越近！

他接受著包夾而來的三束光芒的照耀，張開雙臂，此時他的感覺又有所不同，如同新王加冕，無上的力量正在化為他王冠上鑲嵌的寶石，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奇妙的聯想，他只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利，溫暖的熱流席卷全身，他覺得自己正在變成一口富有活力的涌泉，體內不斷增加的力量馬上就要溢出來了。

玻璃光球的光芒在抵達他所在位置之前被激發到極限，似乎能照亮整個零號太虛，霜降下意識捂住了眼睛，避免被這灼目的強光刺痛。

一閃即逝。

然后一切迅速歸為平靜。平靜的沒有一絲痕跡可以證明先前那三顆光球的存在。

霜降是不知道這星空的構造原理的，在光球剛剛消失的時候她還頗為緊張，生怕這個宇宙會大爆炸什么的，但等了一會兒，似乎并沒有什么后續的動作了。

“你這是把它們吸收掉了？”

霜降確認了一下，沒有什么危險之后，慢慢湊上來，“你——有什么別的感覺嗎？你是怎么到這里的？不是讓你別動嗎？”

柏靈此時也愣了，因為之前那種充滿力量的感覺，隨著光球的消失一同褪去了，他現在除了身體有點微熱之外，跟之前也沒什么不同。他感受不到自己有什么新的能力，也沒有那種脫胎換骨的新生感，僅僅像泡了個澡，舒服了一會兒，然后萬事如常。

他吸了一口涼氣，這讓他的精神集中了一些，把自己之前的經歷跟霜降講了一遍，把霜降給講愣了。

這是什么奇妙的比喻？

霜降愁眉苦臉，聽上去是好事？但是沒道理什么反應都沒有啊？

她沒有明說，可能這里的玄妙之處還要等司馬懿來解答——話說回來，司馬懿怎么還沒到？

“嗯？”

她突然感受到一絲銳利的殺意，緊接著是兩股、三股、四股......至少有十余個之前未曾感受到過的氣息突然出現在了霜降的感知范圍之內，掩飾不住的惡意將霜降鎖定至死。

“真慢......”

霜降抬首望天，不滿的念叨著司馬懿，黑暗之中，她雙手合十，之前傾瀉的冰錐再次出現，但不一樣的是，如同升空的導彈，所有的冰錐都瞄準了他們二人的上方。

“我不管之前你的身上發生了什么，但接下來的戰斗之中我可能不會顧及到你的安危。老賊回來之前，你最好找地方躲著，我現在在你身上感受不到神格的氣息，這些神應該亦然......”

霜降安排事情也喜歡說很多。

柏靈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看著霜降的舉動，應該是出現了新的敵人，他乖巧的點了點頭，就算真的有了神格，他也不會第一時間膨脹到自以為能和天神匹敵——何況他還不清楚剛才的那種感覺是不是神格。

這時，空間中，一個黑點突兀的出現。

柏靈、霜降立刻就注意到了，那個黑點在柏靈胸口前方大概五厘米的位置，如同一個小型的黑洞，里面沁出絲絲藍光，下一刻，一滴水從黑洞里鉆出來，然后黑洞湮滅，那滴水慢慢向下飄去。

就像是柏靈胸口流出的一滴眼淚。

霜降皺了皺眉，在她看來，那是一滴再正常不過的水珠——至少表面上如此。可是，在這種情況下，這水滴越正常反而越令人感到迷惑。

“那是什么？”霜降下意識問道，但注意力已經投向上空。

“我不知道......”柏靈搖頭說。

就在二人疑惑的功夫，他們的上方和下方都突發變故。

上方，霜降的冰錐顯然是遇上了什么堅硬的東西，四處傳來破碎的細響，霜降的目光瞬間冰冷，雙手合十的姿勢不變，更多的冰錐被生產出來，淡淡的紫意包裹住冰錐的尖端，朝上爆射而出。

下方，那滴水突然暴漲，像是細胞的自我復制一般，體積不斷在擴增，轉眼間已經形成了一個不小的平面。水紋劇烈的攪在一起，在空間中形成了一個水漩渦。

兩者同時發生，而誰也不知道水漩渦究竟是不是敵人的攻擊。

“靠近我！”

霜降咬咬牙，對柏靈招呼道，下方的漩渦沒有確認是什么，不能讓柏靈輕易離開。

柏靈也暗許了霜降的話，靠在她背后，緊張的注視著下方漩渦的中心——沒有戰斗能力，就幫霜降盯住背后吧。

凝重的氣氛蔓延開來，大敵當前，兩個人都有些緊張，柏靈自然不必說，霜降也是幾百年沒有全力動過手的人了，覺得有生疏感也是難免的事。

空氣沉寂。

毫無征兆，就在柏靈與霜降靠背的時候，他眼前閃過一個黑影。

一張蒼白的臉突然出現在柏靈眼前、他和漩渦的中間，如同鬼魅，然后一個完整的人形映入柏靈眼簾，黑衣白發、眼神就像居住著惡鬼般兇狠，沒有更多注意細節的時間了，因為一道利刃已經伴隨著他的出現，直沖柏靈的心臟位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