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記憶里，那天的風有點涼，頭頂上有一小群烏鴉陪伴著我們。我和賀三走在返回的道路上，我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于是開口問他：“不是，我就納悶了，人家遲蓉怎么會看得上你？”

他笑瞇瞇地對著我說：“看上就是看上了唄，她有情我有意。難道說……你嫉妒了？”

“說你兩句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我只是覺得不可思議，前一陣我還看到她訓你話呢，本來以為是把你拒絕了，誰知道你這小子越挫越勇啊。”

“訓我？不存在的。就是有一次，我在地里累得睡著了，誰能想到她就在我睡著的那時候來了，當我睜眼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傻掉了。”

我順手摘了一根路邊的狗尾巴草叼在嘴里，邊嚼邊問三兒：“那她跟你說啥了？不是拒絕你么？”

“嘿嘿，還真不是！其實遲蓉早就發現我幫她家偷偷地割麥子了，后來她每次吃完晚飯過來就想來看看我是不是在莊稼地里干活兒，但我一聽到風吹草動就立刻往回跑了。”

我吐掉嘴里的那根草莖，顯然話題的走向越來越吸引著我。

“那我就更奇怪了，既然一有個風吹草動你就撒腿往回跑，她怎么還能發現有個人在地里干活，怎么知道那個人還是你？”

賀三撓了撓他那被長發掩蓋住的頭頂。“你可別提了，我第一次去村長家地里干活的時候特別緊張，中途好幾次聽到一丁點動靜就想往回跑，結果最后當發現遲蓉都快到我附近的時候，我扔下手里從宿舍帶來的鐮刀就往回狂奔，等到我快跑回礦山我才發現手里的鐮刀不見了。”

“不就是把破鐮刀？難道上面貼著你的照片咋的？還是遲蓉鼻子那么靈，能從上面聞出來是你的氣味？”

“去你的，你才狗鼻子呢！主要是當初我閑得無聊，就在刀柄上刻了個“三”字，我還心里抱有僥幸，以為她琢磨不出其中的含義，而且又抵擋不住內心想去見她的欲望，過了兩天就又壯著膽子去了，干了幾天以為沒事了，于是放松了警惕，豈料在她家地里打起了盹兒。”賀三說到這里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緊接著又開始咳嗽，二者混合后發出的聲音讓我不知道到底是笑聲還是咳嗽聲。

我突然想到了錢萊丟失的那把鐮刀，我又瞥向三兒褲腰上別著的那把鐮刀，應該就是這把了。

“這把鐮刀…”

“哦，欸？對哈，這把是誰的？我那把不是還在遲蓉那嗎？”他抽出身后的鐮刀慢慢端詳，卻忘記了自己什么時候拿的這把鐮刀。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人啊，唉，偷了自己徒弟的東西現在卻忘了這事，你說說這還有天理嗎？”我擺出一副無語的表情，不知道賀三接下來作何反應。

“你是說…這是錢萊的？我什么時候拿的？難道是…啊！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天我壯著膽子去莊稼地的時候！我一摸我工具箱里沒有鐮刀還以為誰拿去用了，后來看到錢萊的工具箱里放了把鐮刀，我就以為是他借我的忘記還了。我就順手拿走了，你要是不提醒我，我還真成小偷了，這事你沒告訴他吧？”

他見我搖了搖頭便說：“那太棒了，今晚我趁他上廁所的時候放回去，這計劃簡直天衣無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