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寅看向莫衡，見莫衡只喝茶，并不喝酒：“莫衡，怎的，今日不喝酒了。”

眾人都神色不明的在莫衡與萬俟易之間趣看，莫衡面不改色道：“酒量淺，只得以茶代酒了，免得到時醉了，在這松竹館中鬧出笑話，莫某的一世英明就毀于一旦了。”

除郭甙，萬俟易外，眾人都哈哈大笑。

郭甙好奇，便偏頭問莫衡：“可是發什么了什么趣事？”

莫衡當然不好直接說自己吃醉酒了，調戲了萬俟易：“王爺喬遷之喜，宴請大家時，我吃醉了酒，鬧出了笑話。”

郭甙聽完，懷疑的看著莫衡，似是不能把莫衡與酒瘋子聯系在一起，莫衡尷尬的點點頭，郭甙戲謔的笑笑。

而一旁的萬俟易看倆人比之旁人要親密的動作，眼神暗了暗，卻只端起前面的酒杯啜酒而已，面上卻神色淡了些。

此時，只聽天井中傳上來一聲：“照人姑娘獻技！”

眾人一愣，而一旁的酒司說道：“王爺，各位大人，今日也是各位趕得巧，輪到照人姑娘獻技。”

齊仲說道：“這倒是真巧了。”

除孫曉、安寅慣是逛慣勾欄瓦舍外，眾人都好奇這京城第一名妓長得何模樣，便都放下手中酒杯，出了房門。莫衡出去一看，見回廊上都站著從雅間出來的眾人，更甚者，直接跑至一樓，去看這位照人姑娘。

只見天井正中的臺子上，娉娉婷婷走上來一位婀娜多姿，風姿綽約的女子。頭梳傾云髻，髻上插著兩朵并蒂梅花，彩蝶飛舞其中的步搖，其下綴著三條色澤溫潤的玉珠，髻頂上插著連枝帶苞，一朵梅花傲然綻放的華勝，耳墜石榴紅水滴狀玉墜，青絲如緞面披于腦后。身著水青色廣袖交領齊腰褥群，腰系一條月白，滾藍邊的腰帶，左右兩邊各墜一條藍色流蘇，隨著女子行動，蕩出煞是好看的弧度，外罩月白色，繡著綻放梅花的錦繡外衣，披著藍色披帛。

照人坐在早已備好的箏前，纖纖玉指撥動琴弦，悠揚的琴聲傳遍松竹館。而安寅，孫曉早已按捺不住，也奔至一樓，要近距離觀看照人姑娘。

莫衡是不懂這琴藝是否高超，不管見郭甙眼中也露贊揚之色，便知這琴藝應是不俗的。

照人姑娘彈完一曲，便下了臺，二樓一位公子，急嚷道：“照人姑娘，刁某寫了四首詩與你，難不成沒有一首詩入得姑娘眼？”

照人姑娘腳步一頓，以手掩唇，輕笑一聲，匿了去。

也不知道哪里響起嬤嬤的聲音，嬤嬤嚷道：“嚷甚嚷！既寫得四首詩，姑娘沒一首看得上，有何臉面說。若我是你，定當羞憤而死。”

其余人聽到嬤嬤的話，均哄堂大笑。那公子臉色血紅，似要滴出血來，轉過身，轉進了雅間中。

莫衡嘖嘖稱奇，這老鴇如此辱罵人，這松竹館也不怕開垮了？

萬俟易看著莫衡面露疑色，便對她說道：“想要在京城經營勾欄瓦舍，只怕沒有點背景是不行的。風月場所慣是欺軟怕硬，她自是瞧那位公子勢力不足以讓她懼怕才敢辱罵于他。而這照人姑娘就像一朵花一樣，少了這只蜜蜂，會有千萬只蜜蜂前仆后繼的，想要見到照人姑娘你還得陪著笑臉，還不能失了風度，誰讓你自詡是個才子呢。”

莫衡看著萬俟易說得頭頭是道：“萬俟兄，對這風月之事倒是了解甚多啊。”

而一旁的郭甙早已將兩人對話聽了去，此時輕笑一聲，推著輪椅回方才的雅間。

眾人落座后，楊巖道：“我倒是沒有見過這照人姑娘。”

劉義接話道：“你可作首詩，萬一照人姑娘就瞧上了你寫的呢。”

楊巖搖搖頭：“就我這文采，難登大雅之堂……安寅與孫曉倒是寫了幾首都被拒之門外。”

正說著，安寅與孫曉就上樓，進了雅間，安寅接過話頭：“趁我倆不在，可是又再編排些甚么？”

齊仲笑道：“不過是被這照人姑娘勾去了魂。”

孫曉面露赧色：“王爺說笑了，照人姑娘才華了得，京城中多少公子為見她一面，皆是搜刮腸肚，手捧萬貫而來啊。”

李衛看著郭甙道：“這有天下無雙公子在，若是無雙公子能作一首，那這照人姑娘定是要見無雙公子的。”

郭甙笑笑：“郭某殘缺之身，只怕這照人姑娘瞧不上的。”

沈禎道：“話不是如此說的，勾欄瓦舍中但凡有才情的女子，皆是自視與凡夫俗子不同的。再者說，英雄總是有惜惜相惜之處嘛。”

齊仲說道：“不若，諸位都寫一首，誰能見得了照人姑娘各憑本事。”

除莫衡，安寅同孫曉外，其余人皆同意，房中酒司便出門拿了筆墨紙硯。眾人就著圓桌寫了起來。

萬俟易寫完后，見莫衡眼巴巴的看著眾人寫的詩，便換了左手，又寫了一首，署上莫衡的名字，遞于莫衡：“一會你便說是你作的。”

莫衡看著上面如女子娟秀的詩，道了一聲謝后接下。

旁邊安寅見著了，嚷道：“萬俟兄，怎可為莫衡代筆！”

萬俟易看著安寅，說道：“她一女子，見著照人姑娘能如何？”

莫衡也道：“回來，我定會給你細說，照人姑娘是肥是圓，臉上可有痣沒。”

孫曉狠狠笑罵道：“這事八字沒一撇呢，倆破皮無賴貨。”

不一會，來收詩作的小廝便將眾人的詩收走了。

照月樓中

照人瞧著收上來的詩，倒是有幾首還能入眼，她將幾首入眼的放在一邊。她看到一首，寫著：“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署名萬俟易。

往后翻，見著一首：“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署名莫衡。

另兩首好詩其一便是：“眾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檀板共金尊。”署名郭甙，這莫不是天下無公子郭甙？

其二是：“風波不動影沈沈，翠色全微碧色深。應是水仙梳洗處，一螺青黛鏡中心。”署名齊仲，想來這位便是九王爺了。

她將看中的詩句留下，讓小廝將這些公子請入照月樓中。

照人看著齊仲四人的詩作，在署名莫衡二字的地方敲了敲食指，看到齊仲的詩作，拿了起來，微嘆一口氣，將其好好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