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的話顧大少不敢忤逆，他與父親一起出了小院守在門口。

夏玲沒有起身，她坐在那里，顧清風心中便有了幾分猜測，眼前的仙子有兩種可能，一是隱藏了實力，二則是深受重傷。

但不管是哪種，他都能判斷出自己不如夏玲，首先夏玲沒有服用定顏丹仍舊保持容顏不變，這需要很高的修為。

其次，她坐在那里，便如同一座山，高不可攀，也就是什么都不懂的顧大少才敢一口一個阿璇的叫。

最后，她的神識收斂得很好，沒有外放，卻給他一種壓迫感，不釋放威壓，便能給壓迫感的，只能是元嬰以上的人。

想到這幾點，他瞬間謙卑恭順起來，“顧家招待不周，還請仙子見諒。”

夏玲欣賞他有幾分眼光，點頭示意，“坐吧。”

“多謝仙子。”顧清風落座，他垂垂老矣，卻做出一副恭順模樣，夏玲絲毫沒覺得不適應，她本便是祖先級的人物。

“這是小老兒的私藏，還請仙子收下，仙子對顧家有再造之恩，小老兒無以為報，小小謝禮還望仙子不要嫌棄。”他恭敬的將納戒遞給夏玲。

夏玲瞭了他一眼，接過納戒，納戒等級不高，算是中品，沒有認主，她的神識輕易探了進去，納戒內林林總總陳列了好些珍貴材料和丹藥以及書籍，“雖有幾樣珍品，其他的卻尋常，于我無用，你何不留給自己？或者你的后世子孫。”

“留給后世子孫的足夠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縱是作為老祖，也不能樣樣安排妥當，至于小老兒……仙子也能看出，小老兒此生無進益可能了，留著無用，給仙子，還可當做謝禮聊表心意。”

活了幾百年，顧清風也看淡了，不能元嬰更進一步，活再久也不過是茍活罷了，之所以遲遲不肯離去，不過是放心不下顧家，說到底凡心太重。

“如此，我便收下了，你放心，顧惜時雖紈绔，卻頗和我脾氣，我會教導他好好筑基，只要他不懶，六十歲前結丹沒問題。”納戒內好多東西對她都無用，不過不收她怕顧清風心難安，且她不希望顧清風看出她體內沒有靈力，至于顧惜時，就算沒有這納戒做謝禮，她也會教，畢竟她的仇人太強大，她需要一個組織為她所用。

顧清風差點一口氣背過去，他聽到了什么？六十歲前結丹？！結丹啊，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境界，竟如此輕松？當初他被稱贊資質尚可，也一百多歲才結丹，顧南星更是此生不可能結丹，在他眼里，顧惜時的資質還不如顧南星。

“仙子此話當真？”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夏玲點頭，“嗯。”

回答得如此干脆，顧清風屏住呼吸，他仍舊不敢相信，但又不敢多問，憋了許久憋出一句，“仙子，南星他……”

“他的修為是丹藥堆出來的，年紀太大，經受不了體修的苦，已不能洗髓伐骨，除非有天命丹，否則不可能，你也是，只要有顆天命丹，后期也不是不可能。”夏玲道。

顧清風疑惑了，“何為天命丹？”

“藥材難尋，想要煉制不容易。”

“還請仙子賜教，不管多難，只要有，總能尋到。”顧清風深深鞠躬，無比誠懇。

夏玲知曉他不死心，任憑誰聽了天命丹都會不死心，“所需材料中，其中一味——龍膽，你便尋不到。”

顧清風頹然，“確實，看來命該如此。”

夏玲見他失望，又道：“陸泉有兩顆天命丹。”

“劍仙？”顧清風第一次聽人直呼陸泉名諱，如今修仙界，哪個不尊稱一聲劍仙，“如何讓劍仙割舍？仙子說笑了。”

夏玲沒有接話，“你明白就好，人，難得明白。”

“多謝仙子指教，顧家能有人再結丹，小老兒已心滿意足。”顧清風之前本便已不抱希望，如今也不算失望，他早已做好身死道消的準備。

他離開時，因天命丹的原因雖不是歡喜而歸，但也沒有失望，顧惜時有結丹可能，這是顧家最大的喜事。

接下來的日子，夏玲用納戒內的靈藥修復神識，顧清風偶爾會來討教一番，夏玲倒也為他解惑，往往每次都滿載而歸，修有所獲。

顧惜時來得反而少了，每次來都比上一回更精神。

“阿璇，我要去其他地方修煉了，你跟我去嗎？”顧惜時這回過來沒帶鵝掌，倒是帶了個消息，“機關城有個賽事，我爹讓我去見見世面，然后去我娘的山莊修煉，那里靈氣充沛些。”

“機關城？”夏玲自從上次聽到煉器師們說起，便一直想去一趟機關城，有句古話，是這么說的，來到東稽大陸不去機關城便不算到過東稽。

而且，她的項鏈已經做好，是時候出去走走了。

“對，我娘在機關城有座院子，荒廢好幾年了，我爹的意思是說機關城靈氣充沛，利于修行。”顧大少說起早逝的母親，神情有些落寞，他還沒來得及記住母親長什么模樣，她便走了。

夏玲點點頭，“好，什么時候走？”

“明天。”顧惜時馬上又興奮起來，“今晚老祖為我們踐行，你喜歡喝什么酒？我去給你找，不是我吹，就沒有我梵城第一少找不到的酒。”

“你們喝吧，我不喝酒。”夏玲拒絕得干脆，不過晚上顧清風還是親自來跟她喝了兩杯，顧南星則奉上靈藥無數。

梵城是座中小城池，有傳送陣，翌日，天還沒亮，顧惜時便帶著木木過來叫夏玲，夏玲沒什么可收拾的，所有東西都是顧家準備的，也有專門伺候她的機關獸，她唯一要做的便是在顧惜時面前戴上那串項鏈。

項鏈戴上，在顧惜時面前她依舊是她，但已經變了個模樣，變得普通大眾，絲毫不起眼，在外人眼里站在顧惜時面前的她，就如同他的丫鬟。

顧惜時看著她戴上項鏈，是以在他眼里，夏玲沒任何變化，“你這項鏈挺別致，就是沒什么靈氣，有紀念意義？”

他當然看不出來，這條項鏈是她特意做出來遮掩氣息所用，戴上這條項鏈，遇到再熟悉的故人，他們都發現不了她。

“嗯，走吧。”夏玲不想多廢話，被封印之前，她也是這般的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