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游龍
- 世界終末游戲
- 剎那天朗
- 3386字
- 2018-12-26 00:04:04
二人并肩向博物館走去,那些躍鼠還是等級太低,仍有些怕人,四散逃開。袁天問任務(wù)還未完成,但此時也并不急于去追殺它們,就隨它們?nèi)チ恕?
博物館的大門離正門還是有一段距離,中間的園子里種著高大森嚴(yán)的古柏。袁天問現(xiàn)在對此神經(jīng)敏感了很多,總擔(dān)心里面會跳出來什么東西,不由加快了腳步。
博物館里面一個人都沒有,安靜空曠得令人心悸,只能聽見袁天問靴底清脆的嗒嗒聲和劉思雯腳底輕輕的刮蹭聲。袁天問四處看著玻璃柜里擺放的陶石古物,興致盎然。
“這里好安靜?!?
劉思雯或許是受不了這種未知帶來的不安,開口說道。
“嗯?!?
似乎除了有任務(wù)在身的NPC,其他人都被無聲無息地隱去了。不過NPC似乎并不會對這一情況產(chǎn)生懷疑——這也是袁天問能把他們和有血有肉的人類區(qū)分開的唯一地方了。
那么,想必這個劉思雯所說的“聽見公司里的人在慘叫”也只是系統(tǒng)給她植入的記憶罷了。
想想還是有點(diǎn)可憐啊。
劉思雯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熟門熟路地上了樓梯口,順便對袁天問說道:“他在書畫館工作。待會你要是想聽,可以讓他給你講一講他廳里的書畫,或者你想聽別的廳的,他也會講一些?!毖哉Z之中,不自覺地就流露出了淡淡的自豪和喜意。
袁天問隨口附和了幾句,心想這NPC對她的NPC男朋友感情還挺深。
就是待會可別一進(jìn)去就看見她對象正跟別人戀奸情熱,當(dāng)場被綠……
他正這么想,就聽見前面?zhèn)鱽砹穗[隱的說話聲。
嗯?
劉思雯聽見她男友的聲音后一喜,頓時加快腳步。轉(zhuǎn)過一個角,聲音就清晰得多了。
“你來干什么?”
緊接著是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我怎么就來不得了?外面現(xiàn)在都是怪物,要不是這位小哥護(hù)送,我都不能活著走到這里來。”
“不是……我問你干嘛來找我?我現(xiàn)在要去找雯雯!她的電話一直打不通!”男人的聲音很不耐煩。
劉思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頓時豎起耳朵。而袁天問心里一顫——該不會……真想中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說出來都可以了嗎?
“好嘛,我跟你一起去?!?
“你……”強(qiáng)壓著怒火的聲音。
“沒關(guān)系的,這位小哥本領(lǐng)大得很,再多十個人他都能護(hù)住。你說是不是?”最后一句似乎是對著另外一個人說的。
緊接著響起了一聲無所謂的哼笑,聲音嘶啞難聽:“當(dāng)然?!?
袁天問本來還想再聽聽,但劉思雯早已經(jīng)忍耐不住,幾大步跨進(jìn)書畫廳:“我已經(jīng)來了,你有什么事嗎?”
廳中二人俱是一驚,齊齊回過頭。
“雯雯?”男人既驚喜又尷尬,“我正要去找你……”
“她是誰?”
劉思雯的目光越過他,直直指向了站在他旁邊,正繞頭發(fā)玩的女人。她站得吊兒郎當(dāng),此時正看著她,一臉玩味。
“我叫袁麗,是于光的朋友?!彼蟠蠓椒降亟榻B了自己,“你就是雯雯嗎?太好了,既然你來了,我們也就不用再冒險出去了?!?
我們?她的語氣倒像是她才是和于光在一起的人一樣。劉思雯忿忿地想。
她回頭,直接把還在門口發(fā)呆的袁天問拉過來:“是他送我過來的?!闭f完,直接解下了腕上戴的一條紅珊瑚手串,塞進(jìn)了袁天問手里,“我出來的時候身上也沒帶什么值錢的東西,就把這個送給你。買的時候兩萬八,折下舊差不多兩萬?!?
袁天問后臺瞬間跳出了一條消息:“00348號劉思雯贈予您一串紅珊瑚珠。是來自女孩子的禮物,單身狗請好好收好哦,以后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但是袁天問根本無心去聽,只死死盯住了那個站在角落的人影。
他個頭大概比袁天問矮一些,全身都被一件白色的長袍籠罩著,兜帽的陰影蓋住了他的整個頭臉,只能隱隱看見一線下巴,就算他看起來是昂首站著,也看不清他到底年歲幾何,長什么樣。
袁天問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了。
他現(xiàn)在無比確定、肯定以及斷定,這人是一個玩家,剛才那個嘶啞嗓音的主人。
到底會是友是敵?
白袍人的頭頂沒有等級標(biāo)示,袁天問也無從判斷他的實(shí)力。不過看情況似乎是他把這個袁麗送到這里來的,那么想必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輩。
他正在沉吟,而白袍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頭微微一側(cè),朝袁天問一瞟,揚(yáng)聲道:“你瞅啥?”
好在袁天問不是聶行遠(yuǎn),沒沖口一句“瞅你咋地”,不然兩個人當(dāng)場就得打起來。
他只是搖頭笑了一下:“沒什么。初次見面,你好?!?
這個人雖說是說了一句東北話,但口音依然很生疏,明顯是外省人為了好玩硬裝出來的,但這反而讓袁天問定了定心——這種時候開玩笑,明顯不是有敵意的表現(xiàn),說不定能說上兩句話。三個NPC仍然上演著修羅場,對旁邊的兩個陌生人似乎全然不在意。袁天問順手把珊瑚珠塞進(jìn)兜里,向右跨開腿,試圖走到白袍人旁邊。但是他剛一動,白袍人就警惕地橫移一步,扭頭盯著他。
袁天問頓時訕訕地縮回了腳。
“你也是……玩家吧?”
袁天問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他自打安裝了萬界系統(tǒng)以來,只跟聶行遠(yuǎn)組過隊(duì),夢境副本之后的隨機(jī)副本都是他一個人完成的。雖然校友群里有不少同伴,但始終沒什么實(shí)感。
這次見了一個別的玩家,并且看起來也沒有什么攻擊性,難免好奇。
“你管我們叫玩家?”他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細(xì)細(xì)品味了一番,“那就是吧?!?
聲音依舊嘶啞難辨,但已經(jīng)恢復(fù)成了普通話。
愿意溝通就好。袁天問暗暗松了一口氣,緊接著說道:“你一個人?”
“還能是半個?”白袍人不冷不熱地答道。
袁天問無奈,只不過他剛想繼續(xù)交流,就聽見耳邊叮的一聲響。
“00348號劉思雯向你發(fā)布任務(wù)‘帶她離開’。你選擇:1.同意;2.調(diào)解;3.拒絕?!?
他一轉(zhuǎn)頭,就看見劉思雯正泫然欲泣地看著他。
開玩笑,帶你去哪兒啊!
他急忙安撫:“跟他好好談?wù)劇闭f了一半,就卡住了。
這安慰人的活兒他可是一點(diǎn)都不會啊!
但是白袍人也沒有站一邊看戲,他接到了袁麗的任務(wù)——讓劉思雯滾開,于是他一抬下巴,說:“既然是你帶她來的,那就趕快帶她滾吧!麻溜的!”
于光站在原地,一副想去拉劉思雯但是又放不下袁麗的為難樣子,急得滿頭大汗。連袁天問都被他的慫震驚了:就這種人還有兩個女朋友呢!
同時他也被白袍人的趾高氣揚(yáng)氣得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你一個玩家,這會還幫著NPC來對付自己人起來了!我就不信那個女NPC沒有給你其他的選項(xiàng)!
他卻不知道袁麗真的沒有給白袍人其他選項(xiàng)。
周圍的人似乎一瞬間都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他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突然腦子一抽,伸手一把握住了劉思雯的手腕,把她扯到自己身后,狠狠剜于光一眼,轉(zhuǎn)身就走,低聲對劉思雯說了一句:“我們先走吧?!?
不要算了!
“已接受任務(wù):帶她離開。任務(wù)獎勵:尸核*50,經(jīng)驗(yàn)*2400?!?
“00348號劉思雯對你好感度-5?!?
袁天問一愣,這咋還掉好感度了?
這一愣,劉思雯就已經(jīng)低著頭,自己朝外面走去了。袁天問連忙跟上,只不過剛邁出一步,一條金影如閃電般自他右后方刺來,直接穿過他的眼前,嘩啦一聲,陳列柜的玻璃被打得粉碎。
袁天問的瞳孔瞬間縮到針尖大小。
如果剛才他多邁出一步,現(xiàn)在他的頭顱早就被刺了個對穿——但是使他震驚且憤怒的并不是因?yàn)檫@個——
“00348號劉思雯,已確認(rèn)死亡。護(hù)送任務(wù)已失效?!?
那個女孩的后背已盛開了一朵鮮艷的紅色花朵。以袁天問的人體解剖學(xué)知識,已經(jīng)再清楚不過地知道,她的心臟,或許連著部分肺葉都已經(jīng)被徹底摧毀。
生命的氣息徹底抽離,她喉嚨里響起了血沫上涌的咕咕聲。
隨后,砰然倒地。
鮮紅的血迅速從她身下流了出來,袁天問也覺得自己的力氣隨著那血液慢慢流走了。他僵著身子,慢慢扭過頭:“為什么。”
聲音很平靜。他甚至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力氣為自己的話加上修飾的情緒,光是吐出這三個字,就已經(jīng)要竭盡全力。
并非是他對劉思雯產(chǎn)生了什么特殊情愫,在他的心里劉思雯始終只是他的一個任務(wù)NPC——還被綠得非常慘。
但是這該死的萬界,偏偏將她死去的樣子做得太過真實(shí),每一處貼圖都毫無破綻,和一個真正的人在他面前死去根本沒有區(qū)別,他的鼻尖甚至能聞到漸漸厚重起來的腥味。
白袍人手中的鞭子像蛇一樣軟軟地垂在地上。此時它已經(jīng)不復(fù)剛才迅若奔雷的氣勢,懶洋洋地趴著,渾身的金色環(huán)紋像水波一樣柔和。
這條鞭子他卻是認(rèn)識的——在內(nèi)測校友群的資料里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在五十級之后,就會有各種有職業(yè)偏向的任務(wù)盒子,玩家根據(jù)自己需要的裝備接取任務(wù),領(lǐng)一個之后別的就自動作廢。白袍人拿的鞭子是‘鞭武士’任務(wù)的獎勵,橙級武器‘游龍’。
他甚至記得萬界對它的描述,所謂不動則已,一動則勢如破竹,長短如意,出必見血。
在校友群里大神的評價是,神裝,極其難駕馭。
這些念頭在袁天問腦子里僅轉(zhuǎn)了一瞬。
他無比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打不過他的。但是他卻又無比清晰地,平生第一次燃起了殺意。
而白袍人根本對他剛才的提問置若罔聞,他甚至都沒有看袁天問那邊再看一眼,似乎剛才死了一個人對他只不過是極為平凡的一件小事。他只是向已經(jīng)驚呆了的于光二人那邊又走了一步,昂頭看著天花板,若有所思。
袁天問再也忍耐不住,手中魔杖平指,一道火焰從杖尖激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