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如初見，那該多好！琴墨常常獨自這樣想，想著想著不由得眼淚就留下了，三十年前的記憶恍如昨日發生的一樣。

三十年前，琴墨的家還在農村，家門前不遠處就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河里有魚，還有青蛙和癩蛤蟆，對于四面環山的農村來說，這里無疑成了孩子們的天堂。琴墨一天沒事兒就喜歡和一幫小玩伴去河里玩，這些小玩伴里和琴墨關系最好的就是美萍，因為她們兩個是同一天出生的，而且兩家就隔了一道墻，兩人的關系好的就跟一個人一樣。而其他人，西希，米娜，慧雅，由于三家住在村頭，所以離住在村尾的琴墨家有一段距離，這條河就靜靜的從村的中間流過。不知道的人來這個村子里，一直以為是兩個村子。所以無論是村頭的還是村尾的孩子，都會在這條河里相遇，而她們五個人就是在這條河邊認識的，玩的時間長了，孩子的世界本來就是很單純的，慢慢的她們就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五個人總算是會約定好時間，一起去河里玩，有時候褲子都是換著穿的，河里總能聽到她們的笑聲，放羊的大叔趕著羊來河里給羊飲水的時候，隔著五六米就朝她們喊：“快跑，山上的洪水下來了”。五個人提起鞋子就跑，即使是天氣晴朗，這主要是因為這里山比較多，并且一山比一山高，山的這邊大太陽熱的人要死，或許山的那邊已經大雨滂沱了，隨之而來的就是山洪。這種現象已經見怪不怪了，而且家里的長輩為了防止孩子去河里玩，總是用“從前”的某個人被山洪吹走這樣的故事來“提醒”孩子們。所以一聽放羊的李大叔這樣一喊，她們只能跑了，可上岸后，隨之就聽到李大叔的笑聲，她們知道上當了。米娜總會漲紅了臉，瞪著眼睛，對李大叔威脅到：“你再嚇唬我們，我們就往河里扔土疙瘩，不讓你的羊喝水”.李大叔總是哈哈大笑，在他的眼里，自己的這種行為只不過是為了逗逗她們，尤其是看到她們著急忙慌的樣子，看著十分的可愛。并且等他晚上放羊回去，他一準兒會向她們的家長“炫耀”自己的“行為”。在月光下，人們總是會聽到她們慌忙跑時，自己再腦補一下，哈哈大笑。這個村子就是這么的簡單，這個村子里面的人就是如此的淳樸。

又是一個天氣晴朗的日子，五個人又在河邊見面了，迎著火辣辣的太陽，五個人把鞋脫掉，褲腳挽起來，看著自己那雙除了十個腳趾頭是白的，腳面曬黑的腳，五個人互相嘲笑著，還捂著嘴咯咯的笑，在河里嬉戲，笑聲回蕩在整條河。腳下踏過的河底就是一片渾濁，魚從水里游過，雖然看不清魚的樣子，但留下的是路線，所以即使有時候河水渾濁，孩子們也能抓到魚。

其實她們一天除了在河里玩，有時候也會幫著家里放驢或者放騾子。在農村，每家都有至少一頭的牲口。因為農民主要就是靠地吃飯，而牲口是農民最好的幫手，在農忙過后，完成春種的任務后，它們會有一段的休息時間，于是村里的孩子們會相約到山上草比較茂密的地方去放牧。他們里面大的也就十一二歲，小的就像是琴墨她們這樣四五歲的。大的自然就是“娃娃頭”，照顧這些小的。有時候大家會抓幾只麻雀，然后架火直接烤上，往往是烤焦，但把烤焦的地方用直接剝掉，那肉吃起來的確很美味。有時候大孩子也會“指使”小的孩子去別人家的地里順幾個玉米或者刨幾個土豆，無論是玉米還是土豆，在烤熟后，把外面一層剝掉，一股熱氣和香氣就會自然的飄出來，往往顧不得燙，就開始美美的咬一口，燙得舌頭在嘴里亂動，胡亂嚼幾口，就已經下肚了，燙得胃里一股熱，接著邊吹邊吃。到了下午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孩子們就會相約回家，每次快到河邊的時候，琴墨就能看到媽媽在河對岸等著她。等她過去，媽媽會把她扶到驢背上，自己牽著驢，這時雖然是在驢背上，但在挺直腰桿的那一刻，著實有幾分可愛。

因為還沒有到上學的年紀，所以她們除了在河里玩就是在山上放牧，晚上回去，吃一碗熱騰騰的黃米飯就著土豆絲，聽聽大人們之間的家長里短后，大概十點就進入窯洞，上炕，躺在奶奶的旁邊，聞著奶奶身上的洗衣粉味入睡，那時沒有失眠，腦子里想得很單純。

不知是生在偏遠的農村，從根上就帶著一份質樸，或者是孩子獨有的天性，總之那段日子過的十分的美好。

第二章人生初見

人生只有一次初見，更多的時間則是活在對初見的那份回憶中。

六歲的時候，爸爸媽媽看著同村和琴墨年紀相近的孩子都進入了學校，所以就讓她進入學校的學前班，就這樣，她們五個又能夠每天呆在一起了。

入學的第一天，奶奶打開自己當初陪嫁的箱子，從箱子里拿出三片餅干，用一張紙包起來，放到她的布書包里，用布滿老繭的手摸著她的馬尾辮，語重心長的告訴她：“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一名學生娃了，到了學校要聽老師的話，不然就讓老師打你屁股和手心，好好學習，以后給咱家考個大學生”。在琴墨的心里，奶奶的話一直都是對的，所以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進入學校，她也沒有太多的不適應，因為這里是她常來玩的地方，學校是在一塊空地上建立起來的，沒有外墻，由于這里的學生只有學前班的，一年級和二年級的，所以除了三間教室和一個老師的辦公室兼休息室就什么都沒有了，廁所是兩個大坑，教室前面的其他空地就是操場，青山綠水近在咫尺。當時感覺學校有幾分寒酸，而且學前班的教室的房頂上還有幾個大洞，抬頭就能看到藍天白云，一下雨大家都得把桌子挨得緊緊的，冬天的時候常常會有學生的手凍壞，會哭。這時候老師就會把課堂搬進自己的家里。記得老師滿頭白發，為人和藹可親，大家到了他家，有的坐在炕上，有的找的凳子坐在爐子旁，老師把鞋脫了，在炕上放著一個小黑板，為大家講課，或者考試。多年后琴墨再想起感覺那種學習環境是多么的難能可貴，同時也感嘆老師的師德之高。

在平時的學習之余，大家就是在教室前面的空地上玩皮筋或者玩彈球，全校的學生加起來也就二十幾人，所以大家基本上都能玩到一起，除了一個孩子，他總是跟大家玩不到一起去，動不動就跟別的孩子打起來了，他的名字叫宇華。家長總是勸家里的孩子不要過多的跟他玩，漸漸的大家都是疏遠他。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父母離婚了，他跟著爺爺奶奶，在大家的眼里他就成了野孩子。之前琴墨從來都沒有注意過他，直到有一次他在和別人打完架后，被人家家長堵在了放學回家的路上，直接指著鼻子說：“你這有人生沒人教育的野娃娃”，那天第一次看見他哭了，哭的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