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帆的笑容僵在嘴角。

面對這個骨瘦如柴的男人，他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開什么玩笑。

“你好自為之吧。”楚落甩下這句話，帶著蘇小清一行人出了牢房。

楚帆待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身旁的隨從小心翼翼地湊上來，提醒他：“二殿下，要不要追？”

楚帆轉過頭，恢復了慣有的親和的笑容，“看見了嗎？”

隨從不敢直視，慌忙地低下頭：“看見……什么？”

“剛才發(fā)生的一切。”

“沒、沒看見……”他顫抖著，出了一身冷汗。

楚帆笑得更開懷。“是嗎？”他伸手鉗住隨從的脖子，看著眼前人的臉不斷漲紅，用力地掙扎，然后猶如冷凍的河蝦，沒有反應了。

“可惜只有死人能保密。”他說。

而在外面，蘇小清正和楚落大眼瞪小眼。

“讓胡苒住幾天又沒什么。”蘇小清說。

“不。”簡短的反駁。

“理由嘞？”不屈不撓。

“我不愿意。”理直氣壯的拒絕。

胡苒被夾在中間只剩苦笑。她拍拍蘇小清的肩膀，“不用了，大殿下已經(jīng)很好了，還給了錢。”

“給了錢？！”蘇小清震驚。胡苒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布袋，拉開，里面全是金幣。

蘇小清無語，“你給的？”她瞅著楚落。楚落撇嘴，沒說話。

“那你不早說。”她戳他的肩膀。楚落皺眉，順勢抓住她的手，依舊是冰涼猶如霜雪的溫度。

胡苒驀地露出一抹笑容。她重重地跪在蘇小清面前，磕下一個頭。

“這條命，是你和大殿下給的，恩情定當加倍奉還。”她站起身，牽起老人的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你叫蘇小清對吧？”

“在牢里跟你說的話，是真的。”她的視線掃過楚落，卻又話鋒一轉，“我會保守秘密的。”

蘇小清一愣。當她回過神，胡苒已經(jīng)走遠。她撫著步履蹣跚的老人，一步一步，在夜色中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蘇小清突然記起楚帆對她做口型的話。

“來做我的命契吧。”

她心里莫名其妙的涌現(xiàn)出濃烈的不安，像一張大網(wǎng)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讓她的腳步沉重。

楚落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異樣。他俯下身，打量著她的表情。“你不走嗎？”

清冷的聲音很成功的拉回蘇小清的神智。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還在某個人的手里。冰涼的溫度竟然讓她覺得熱。

蘇小清慶幸現(xiàn)在是夜晚，不然她一定會暴露。她感覺自己離栽在這個男人身上不遠了。

她不著痕跡地抽回手，“要走。”

天上的月亮被云遮了大半，夜里的風有些寒冷，蘇小清環(huán)顧四周，才發(fā)現(xiàn)這是個類似花園的地方。大片大片的玫瑰栽在道路兩邊，偶爾可以看見叫不出名字的花種。

“這是哪兒？”她不經(jīng)意的問。

楚落頓了頓，看了她一眼，“你難道不是從這里遛出宮嗎？”

蘇小清猛地停下腳步。她太陽穴突地一跳，心里暗叫一句，臥槽。

她轉過頭，訕笑著：“這不是晚上太黑看不清嘛。”

楚落煞有其事的點頭，“我還以為有另外的暗道呢。”

蘇小清的太陽穴又是一跳。大哥，你猜得太準了。她哭喪著臉，“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楚落難得地露出這種笑容。他的睫毛微顫，眼角自然地下彎，整個人的氣場變得完全不同。

“幸好你沒有走這條路。”他輕輕的說。

蘇小清轉過頭去看他。黑色的身影突然讓她想起胸口的彼岸花。

死亡不祥的象征。

大殿下是公認的怪物，他所有的命契都暴斃而亡了。

你穿的衣服，跟死囚服沒有區(qū)別。

“楚落，”她輕喚他的名字，男人轉頭，瘦成一條直線的下巴，凹陷的顴骨，狹長的鳳眸，甚至看得見頸脖的青筋，“我想把你養(yǎng)胖點。”蘇小清說。

楚落微微怔忡。

眼前的女人就這么看著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那種感覺又來了。

騷動卻不讓他討厭的感覺。

蘇小清繼續(xù)道：“所以，你給我多拿點錢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