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清這次十分嫻熟。

從暗道里出來，才知道外面天已經黑了，月亮掛在樓房間，特別特別圓。

穿過小巷，街道上卻出乎意料的熱鬧，道路兩旁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燈籠，人們一團一團聚集在一起，歡呼聲吵鬧聲此起彼伏，叫賣小吃的小販四處游走，偶爾停下看看旁邊的棋局牌局，像節日慶典。

蘇小清記得這條路上有一家藥店。她在人群里穿梭，似乎也被喜慶的氛圍感染，下午殘忍的畫面不復存在，現在只留下和樂融融的模樣。

突然，她被一只粗糙蒼老的手抓住了手腕。

她猛地回頭，卻見一位老婆婆淚眼婆娑緊緊攥著她的手腕不放。皺紋像蜘蛛絲般布滿她消瘦的臉，眼眶深陷像無底的黑洞，她的牙齒已經快沒有了，只看得見殘存的泛黃的門牙。

她的衣衫破碎單薄，后背弓成大山，頭發已經成霜，雙腿每邁出一步都會顫抖，但還是用盡全身力氣抓著蘇小清。

“婆婆，有什么事嗎？”蘇小清沒有辦法，只好問到。

老人的眼淚像決堤的洪水，就這么不停地流。她張嘴，咿咿呀呀卻說不出話。

“苒……苒……”

“媽！”

隨著一聲喊，身后有人趕來，那人穿著一套白裙，繩結扎著白玫瑰。

蘇小清瞪大眼睛。“你是……”

來的女人似乎也同樣吃驚。她將老婦人的手扯開，對蘇小清微微點頭，以示歉意。

“又見面了，我叫胡苒。對不起，這是我媽媽，她神智不是很清楚。”她快速地講完，就要拉著老人走。

老人被拖著不愿意走，死死地將身體后仰。

她咿咿呀呀，用干啞如同破鑼般的嗓子叫嚷著：“苒！苒……”

“別叫了！”胡苒大喝一聲，“當初你把我賣給二殿下當命契沒見你這么傷心！”

“你還有沒有良心！”

老人似乎被嚇了一跳。她安靜得不再說話，乖乖被胡苒牽著走。

兩個人的身影在團團人群里很快消失，花燈把她們走得方向照得模糊。

蘇小清心里五味雜陳。她轉頭繼續找藥店。

命契是個什么樣的存在呢？蘇小清不是很明白。

一個人為什么會把生命交給另一個人，仍由對方揮霍蹂躪。

蘇小清忽然記得那個健碩的男人咆哮的話，楚帆，你不得好死。

你用妻子一條命換我兩條，難道不值嗎。

楚帆，你不得好死。

蘇小清加快了腳步，她現在只想快點買到藥，因為那個男人現在還傷痕累累。

楚落又是誰的命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