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了坐山虎。”凌鋒回答。

一片平靜。

一只鳥飛來，想要落在枝頭，卻在臨落腳前再度振翅高飛。

似乎這里有可怕的東西存在，讓它慌張離開不敢落腳。

王滄海沒有放下茶杯，輕輕地吹著冒煙的茶水。

八大武館的前身，是八大鏢局，已經沒落了。

富不過三代，八大鏢局延續這么多年，已經算不錯。

躺在祖先的輝煌上過日子，懂得怎么享受，懂得怎么經營，卻忘了武道的基本。

練武，最基本的還是自己武功強。

八大武館所以盛名還在，主要是因為他們的宣傳，以及規模。

各地都有分館，收徒撈錢。

對武功的訓練一再降低，以迎合市場。又向商業表演擂臺靠攏，拋棄許多難練的招式和方法。

各門派走的路線，是貴精不貴多。武館走的路線，是貴多不貴精。

保安、保鏢等職業，多數出于軍隊和武館，讓武館的名聲四處傳揚。

遇到一個保鏢，說是什么什么武館。又一個保鏢，也是同一個武館。

這個武館，立即變得知名。

現在的武館，暗勁高手少之又少，明勁武者比一些門派多，這也是武館能夠存在的原因。

八大武館就象當初的八大鏢局一樣，他們主要是生意、營生。

門派主要是武道的傳承。

說到底，武館是低端路線，門派走高端路線。

凌鋒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隨時隨地安心修煉。不方便練功練氣，那就練心。

雷震天臉色復雜地看著凌鋒，最終下定決心。

“凌鋒，你也是江湖中人，你也有師門。江湖行走，講江湖規矩。你打爛花瓶的事，沒法對證，我只能忍下。可是我的弟子紅仔被打成這樣，你總要給個交代吧。”

凌鋒沒有睜開眼睛，平靜地說道：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和你說的。如果覺得我不守江湖規矩，你劃下道來，我接著。”

凌鋒說完，繼續觀心。二十二歲的年齡，如同八九十歲的老僧。

他懶得解釋那么多。如果今天不是有天未門掌門王滄海在這里，凌鋒早就象對待振威武館那樣來。

和這些蒼蠅蚊子講道理，凌鋒沒興趣。

就象看到蟑螂，一腳踩死一個道理。

雷震天還想再說幾句場面話，卻突然想到振威武館，瞬間萎了。

紅仔不敢對他說謊，因為在場的人不只有紅仔一人。他知道是紅仔先冒犯凌鋒。

他聽到凌鋒殺死坐山虎，心里就打定主意不再惹凌鋒。可他堂堂八大武館館主，面子還是要的。連句場面話都不敢說，以后在晝城怎么抬得起頭。

可惜，王滄海沒有為他出頭，否則他就可以看凌鋒倒霉。

王滄海能在晝城這個地方有一席之地，實力不容小視。據說已經達到氣境，也就是化勁，或稱小宗師。

不到氣境，是當不得掌門的，因為撐不起門面。

氣境稱為小宗師，是說只能當小門派的掌門。天未門不算小門派。除了王滄海，門內還有形境高手。

“凌鋒，你很好。哼，晝城無人，讓一個外地人在晝城踩我晝城人，蹬鼻子上臉！”

雷震天也不說認栽，直接轉身離開。他作為館主，是不能輕易認栽的。

又怕場面話說得太多，惹怒凌鋒這個煞星。繼續留下不是事，他臉皮沒那么厚，唯一選擇只能離開。

震雷武館的人，只有雷震天、陳明道、紅仔和陳威南來。雷震天不帶其他人，就是不想出現這樣的情況，傳回震雷武館。

至于不向王滄海告辭，掃王滄海面子，雷震天自有辦法。過后請王滄海吃飯，再說當時被凌鋒的囂張狂妄氣得失禮，王滄海也不好把關系搞僵。

王滄海看到雷震天離開，這才放下茶杯。

“凌師傅這次來晝城，我未能盡地主之誼，實在是慚愧。我已經備好酒菜，希望凌師傅能賞臉。”

“掌門客氣，我正好有一事相求，想要麻煩王掌門。”

王滄海微微一怔又馬上恢復。

“那就邊吃邊聊。”

兩人穩步，來到一間雅室。弟子倒好酒，退出去關好門。

王滄海舉杯，“請。”

凌鋒舉杯，“請。”

凌鋒直覺，酒里沒毒。

王滄海準備得很周到，兩個酒壺一人一個。想喝就倒，不想喝隨意。

他不用屈尊倒酒，客人也不用感覺為他倒酒有損顏面。

“王掌門，在下來晝城，想找金大甲問些事情。我找不到他，不知王掌門能否幫忙牽個線？這個人情，我凌鋒記下。”

“金大甲？”

王滄海明白凌鋒為什么找他幫忙，尋常人是沒法掌握那些富豪行蹤的。再說，人家也不是想見就能見。

“我可以幫你問，但他愿不愿意見你，我不打包票。”

凌鋒能打死坐山虎，打死井上血與佐男，是個高手。這樣的人欠下人情，是好事。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更多是相互交好。多個朋友多條路。

為什么江湖上起沖突，都要先報名號師承，就是看看有沒有交情，別自家人打自家人。

王滄海當著凌鋒的面，拿出手機打給金大甲。金大甲作為大富豪，肯定要結交王滄海這樣的人物。

打過招呼后，王滄海也不客套，直接問金大甲

“金總，朋城有個叫凌鋒的武者來晝城，想要找金總問些事。他托關系找到我這里，我也不知是好是壞，金總見不見隨意。”

金大甲顯然是考慮了一下，問：“什么事？”

“他說是與吳瀚有關。”

“吳瀚？”

“有危險嗎？”金大甲問得很直接。

王滄海看向凌鋒，凌鋒搖頭表示沒有危險。

有王滄海熱心幫忙，凌鋒決定不為難金大甲。

“沒有危險。”

“行，今天下午四點，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你讓他到我公司來。”

“哈哈，謝謝金總給面子。”

“王掌門，是你給我面子才對。在晝城，還是要依靠王掌門。”

“金總說笑了。我一介武夫，還要仰仗金總賞口飯吃。”

兩人又說了幾句閑聊的話，掛斷電話。

“幸不辱使命。”王滄海將手機放到一邊。

凌鋒敬酒：“謝王掌門出手，日后有需要凌鋒的地方，盡管開口。就算是打生死拳，凌鋒也可以接下。”

王滄海哈哈舉杯，同飲。

“凌師傅，你小小年紀能有這么高深武功，我是很敬佩。下午你與金大甲見面，我可是打包票的。如果有什么沒說開的，還請你不要動手。”

“這個自然。我守規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