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霜看到凌鋒嘴角流血，看到凌鋒被打得后退兩步，雙腳踩空。

一切都那么突然。很快很快，開始，馬上結束。

她看到凌鋒的身體在圍欄外消失。

這就是生死道？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什么站在山巔樓頂，體驗生死，那就是作死。

今天終于摔死！

“凌鋒！”

冷凝霜不禁大叫。

之前看到凌鋒打別人，殺別人，雙手負后那么自信。

對待十八羅漢刀，都能從容不迫。

可是現在，面對化勁高手，只是兩拳就將他打落樓頂，要他的命。

整天將生死掛在嘴里，終于死了。

冷凝霜終于感覺到生死道的恐怖。

想起初次見面，凌鋒問她“敢不敢在樓頂的圍欄上和我比”。

此時此地，冷凝霜想問凌鋒：以后你還敢這么說嗎！

凌鋒單手扒在圍欄上，看見童明山的腳抬起，又用力踩下。

這一腳踩下來，不只他的手要被踩碎，就連磚砌的圍欄，也要被踩爛。

凌鋒早預料到童明山踩這一腳，在掉下去時已經扭腰擺腳。

此時腰一用力，如同魚從水里彈出水面。

凌鋒將手用力一按圍欄，借力松手。

轟隆！

童明山這一腳踩下，圍欄被他踩碎三塊磚。碎磚掉到下面，嘭嘭作響。

凌鋒卻從圍欄外彈起來，彈到童明山身后，雙腳落在圍欄上。

他與童明山，轉眼就對掉位置。

凌鋒還沒站穩，童明山那踩碎圍欄的腳，已經借勢后擺。一個旋踢，他的腳帶出呼地風聲，踢向凌鋒的頭部。

凌鋒沒有躲閃，雙手負后，張開流著鮮血的嘴巴說道：“三招！”

呼！

腳在凌鋒耳邊停下，一寸距離，不進前進。也沒有放出氣勁。

童明山打了凌鋒兩拳，又踩了凌鋒一腳，合計三招。

他自己說過，三拳打不死凌鋒，就算輸。

三拳也是三招。童明山不會偷換概念賴賬。剛才只是打起來一時興起忘記約定，凌鋒一說，他馬上止住腳。

收發自如，說明童明山根本沒有用全力。

“凌鋒，生死道，很好。”

“你殺不死我。說吧。”

童明山收腳，并沒有從圍欄上下來。凌鋒也站在圍欄上，仍舊雙手負后，沒有擦血跡，也沒有下來。

兩人同站圍欄，平等。

誰下去，誰低一頭。

“先說怎么發現你們。其實很簡單，我租了兩個地方。你們觀察的地方，是我住的地方。另外還有一個地方，就是那邊那棟樓的最高一間房。”

凌鋒和冷凝霜看過去。

隔著幾十米，又有一棟私人高樓。

“我在那里裝了個攝像頭，可以遠程傳到我手機上。拍攝的地方，就是這里。”

高明！冷凝霜暗嘆。

所以她和凌鋒上樓頂，就被對方發覺，近而懷疑。

“至于我為什么殺吳瀚，查下三十年前吳瀚的事，你們就知道。”

原來，吳瀚十九歲時，一次飚車失控，撞死在街邊散步的童明山父母以及妹妹。

“當時我系鞋帶，車子就從我身邊飛過。我親眼看見我的家人死在我面前，也親眼看到吳瀚從車里出來，逃走。”

“當時我也被蹭倒，沒能起來抓住他。我關心家人的安危，先去看他們，想要搶救他們。”

“你們知道嗎？事后有人去自首，但那個人不是吳瀚。”

“吳瀚說車是別人拿了他的鑰匙開走，還找人來威脅我，威脅我的親戚朋友。”

“我離開朋城，遇到師父教我殺仇道。我用三十年時間出師，回來報仇。本想看看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回憶以前的時光，然后離開。”

“沒想到，卻被你發現。凌鋒，沒想到你能找到我。能說說你是怎么確認我的嗎？”

“直覺。”

“直覺？”童明山顯然不信。

不過之前的約定沒有這點，輸的還是他，凌鋒不想說，他也沒辦法。

輸了，他不會再用武力強迫凌鋒。

武者有自己的信譽與尊嚴，童明山沒有這么卑鄙。

凌鋒問他：“你之前說，如果我輸了，按你說的方法替你背，是什么方法？”

“就是想讓你承認殺人，說出當年的真相，替天行道。”

凌鋒對冷凝霜道：“你先走，去車上等我。”

“不用這么麻煩，我先走，馬上就離開朋城。江湖恩怨江湖了，吳瀚害我家人，欠我三條命。我只殺他一人，對得起天地良心。”

“八京門最好不要來找我麻煩，否則我不會手軟。理在我手上，走遍天下我都不怕。江湖上說起，沒有敢說我錯！”

童明山說完，跳下樓。

冷凝霜立即沖到圍欄邊往下看，發現童明山并不是真的跳樓，他的手腳在墻上的突出物上借力緩沖。

樓頂邊檐，窗口欄桿，伸出的鐵腳架，等等都是童明山的落腳點。

他如同一只猿猴，蹦跳幾下就到了地面。頭也不回，往住處走去。

冷凝霜知道，剛才童明山也是這么攀上來的。這樣程度的攀爬，她也做得到。

凌鋒看著童明山開門回家，聽到冷凝霜問：“你的傷沒事吧。”

“沒事，打不死。”

“剛才真危險，我差點以為你……”

“我在山巔修煉的時候，這樣的事經常發生。我還跌到過半山腰，那次我以為自己會死，結果我仍然活著。”

“你就不怕？”冷凝霜問他。

“只有害怕的人，才會擔心這個問題，才會問這個問題。”

冷凝霜看著圍欄，一咬下，爬了上去。

她心里又怕又慌，身體搖搖晃晃。如果不是因為看見凌鋒掉下圍欄，她根本不會這樣害怕。

而她現在爬上來，就是要馬上克服這個膽怯。否則她的武道會停滯不前，甚至退步。

她沒必要象凌鋒那樣在上面動、打拳。她只需要在上面站穩，把剛才因為凌鋒摔下造成的心理陰影克服。

“八京門會對童明山怎么樣？”

凌鋒這么問，是想知道八京門對這樣的事，是怎么處理。他要掌握這樣的分寸，為自己日后行事定標準，盡量不惹八京門。

“八京門會評估童明山的實力，派人捉拿童明山。雖然吳瀚是在報仇，卻沒有事先請八京門協調，也沒有用八京門認可的方式解決。”

冷凝霜深深看了凌鋒一眼，道：

“就象你與朱元開一樣。如果你沒證據便殺朱元開，八京門肯定要對你采取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