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快要進入尾聲了……

終于到了宋教授收尾了。

碧水流，錦鯉游，

一塘秋荷一塘愁。

月滿樓，夢從頭，

今世難守。來生再求。

留！留！留！

百年走，荷依舊，

彩虹自在風雨后。

展長袖，舞霄宙。

芳魂一縷，遍染春秋。

秀！秀！秀！

好詞！繡月不禁由衷的稱贊起來。【愛荷人】宋教授，高哇！

只見【愛荷人】示意大家停下掌聲，繼續說了下去，只是聲音有些凄楚：“今晚【醉臥芙蓉帳】的詞相思成愁，伊人無奈，枉自凄涼…。寫的太好了！跟我的立意一樣。我這首《釵頭鳳》本是寫給一個故人。耐何斯人已去……永遠都看不到了……唉。”

眾人本都是喜歡文學之人，俱都是有些傷春悲秋情懷，被【愛荷人】這一勾，不由得紛紛傷感起來。

……

鐘飛突然站起來，朗聲說道：“今天大家都很盡興，我更是！現在我詩興大發，準備重新作一首《釵頭鳳》送給大家。各位老師說好不好？”

“好！”掌聲四起。繡月有些不解，心中悱惻：他要干嘛，不是說他是個很【低調】的人嘛，今晚上發瘋了？

櫻桃口，桃花面，

心中哀愁為紅顏。

風及高，時已暮，

天涯寞路，無人將扶。

嗚！嗚！嗚！

圓圓月，高高天。

午夜思伊心不歡。

心中苦，對月舞。

心為伊人，欲忘無途。

苦！苦！苦！

繡月：“……”

她在大家的贊揚和掌聲中目瞪口呆，這小子啥意思？怎么感覺他是意有所指。

程慕華聽罷鐘飛第二首的《釵頭鳳》，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

他扭臉看向了繡月，發現后者也看向他。

呃……好吧，但愿是自己多心了，程慕華在心里默默的安撫著自己。

鐘飛一直在偷偷地觀察著繡月。

他從來就沒有想到過，繡月會是古詩詞愛好者。如果說她的玄學讓自己驚異，那么此時的他更是大出意外！

以為玄學雖然神奇，但是民間不少老人都會。有機會學到，也不是很意外的事情。可是一個從沒有上過大學的繡月，她的古詩詞方面的文化修養，居然如此的不一般，確實極少見。要知道，現在好多正經的大學生都不如她呢！

如此優秀、堅強、漂亮、傲氣的女人，真的很讓人移不開眼睛！

她旁邊的那個程慕華，好像在楚云飛和繡月的婚禮上見過他。想不到他也是一個人才！他和繡月看起來關系非常好。據說是繡月的母親的干兒子。真的僅僅是干親？他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頭。心里覺得很不舒服，突然轉了一想，不由苦笑了一下：

自己這是怎么了，自己有妻子，有一雙雙胞胎兒女。妻子美貌賢惠，四歲的兒女活潑可愛。眼前的這個繡月，跟自己在男女方面不會有任何關系，永遠都是！

想到這里，他有些后悔。剛才不該一時沖動，多填了一首《釵頭鳳》！聰明敏感的繡月，會不會發現自己的復雜的情感。他懊悔得喝了一口悶酒！

酒席上，大家彼此謙虛推讓。推舉有資歷和威望的老師對今天晚上的《釵頭鳳》逐個評論……

當晚，他們這些被邀請而來的外地嘉賓，陸陸續續回到了校方安排好的酒店。

大家都是兩個人一個標間，因為嘉賓只有她一個女子，所以她住了個單間。細心的【愛荷人】宋教授不放心繡月有孕在身，故把鐘飛和程慕華兩人的房間安排在繡月的隔壁，大家也好有個照應。

回到房間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坐了一天火車，又參加了夜宴，她反倒精神起來。挺著不太大的肚子，她并沒有洗澡，只是簡單洗漱了一番。然后躺在床上，慢慢回想著今天晚上夜宴上大家的佳作和一些細節。

慢慢地她的思慮集中在鐘飛和程慕華身上。

程慕華的才華早在幾年前她就知道，對此，很是佩服。鐘飛她是第一次見識了，驚才艷絕雖然說不上，但也是才華橫溢，出口成章了！他的才華不比程慕華少，跟自己比起來更是高出一大截！他不但長得像極了耿寄秋，才華也是不相上下，就連文筆都和他極為相似。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突然，她想到了鐘飛在席間，好幾次對自己偷覷。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有家有妻兒，她都見過的，他們一家相親相愛，絕不會對自己有非分之想。可是，如果說今天晚上，他第一首《釵頭鳳》有些含蓄，猶抱琵琶半遮面話。那么第二首《釵頭鳳》就有些霧里看花，意有所指了……

第一首里

【庭花落，誰堪折？

三生石畔，你忘了末？

莫！莫！莫！】

還有第二首里那一句

【午夜思伊心不歡。

心中苦，對月舞。

心為伊人，欲忘無途。

苦！苦！苦！】

讓她越想越不是滋味，總覺得是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他的詞和程慕華的不一樣，處處意有所指，處處又【云遮月來花弄影】讓人費疑猜。相比之下程慕華就坦蕩多了，他直舒胸懷，大方的寫出了自己的遺憾和后悔當初的沖動。

繡月搖了搖頭，有些傷神，如果是耿寄秋還在，他又會怎么寫呢？

……

第二天清晨，東方的天空上，一抹亂紅，似霞似錦。醉人的朝陽即將冉冉升起！繡月一個激靈，睜開了雙眼。陌生的環境讓她有了片刻的恍惚。她從枕頭底下拿出手表，看了看時間。

“才六點四十五。”嘴里懶懶的低喃一句，然后起來去了洗手間。

回來后，她又躺回床上，才后知后覺的感覺到自己渾身酸痛。看來，懷著孕真的不適合出遠門。

“咦？”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夢。夢里耿寄秋似喜似悲的拉著她的手，似是在責怪她當初的離開，又似是在感慨自己的短命，更似是在交代著什么……可惜她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哦，對了！還有一首詞，是什么呢？”她苦苦的想著……

“想起來了一句，是【攜手處，今誰在？】……”

“這是誰的詞呢，為什么會夢見他在夢里念這一句呢？”

……

一個小時后，酒店二樓的餐廳。

繡月看著坐在對面吃早餐的鐘飛和程慕華，心事重重。

細心敏感的鐘飛，以為她沒有休息好，或者是身上不舒服，連忙關心的問道：“弟妹，你是不是不舒服了，還是昨晚上沒休息好？”

坐在他身側的程慕華聽到鐘飛的話后，也關心的看過來……

“鐘飛，請你以后不要喊我弟妹了！我跟楚云飛早已離婚。我和他現在沒有任何關系，請你記住。”繡月不滿得強烈抗議！

然后她又憂愁的對二人問道：“【攜手處，今誰在？】什么意思誰的詩句，聽說過嗎？”……

看著眼前詫異的對望的兩個人，她不由得有些懊悔。不該問他們的：夢里的詩句哪里當得真！也許歷史上根本就沒有人寫出。完全是自己的胡愁亂恨在夢里憑空展現罷了……

不料，對面的鐘飛，已經收起了詫異，冷靜的低聲朗誦起來：

水邊沙外，

城郭春寒退。

花影亂，鶯聲碎。

飄零疏酒盞，

離別寬衣帶。

人不見，碧云暮合空相對。

憶昔西池會，鹓鷺同飛蓋。

攜手處，今誰在？

日邊清夢斷，鏡里朱顏改。

春去也，飛紅萬點愁如海。

他朗誦完，沉靜得看著繡月的反應。

“這首詞牌是《千秋歲·水邊沙外》，　是宋朝，秦觀的詞！”一旁的程慕華耐心得補充道。

繡月表面上努力的保持著平靜，心里早已是萬丈波濤！她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首詞，為什么會在夢里由耿寄秋說出！這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是耿寄秋真的來到自己的夢里……

對面的兩個人頓時緊張起來：眼前的繡月雖然努力保持著平靜，但是她變換的臉色顯示著她內心的惶恐與驚喜。她到底怎么了？發生了什么。

繡月的臉色越來越黃白，細密的汗珠擠滿的額頭。她的身體在微微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