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鄉下來客
- 東莞之殤
- 老馬新說
- 2025字
- 2019-04-03 17:37:12
第二天一早,勝男和衛東一起撬開了小紅那個臥室的門。
在云南邊境,小紅對勝男說,她有一本存折藏在床墊底下。本來,平時是用不到這個本子的,因為有一張銀行卡和這個賬號關聯,可以方便地取錢。銀行卡連同錢包被偷,竊賊動不了里面的錢,小紅自己也取不出來了。
那個賬號上,有小紅這幾年省吃儉用存下來的五萬來塊錢。小紅要勝男把它們都取出來,然后匯給老家的弟弟,供他上學之用。這是她最后的請求,要重重拜托勝男了。
看到小紅布置得整潔、溫馨的臥室,勝男觸景生情,眼淚又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勝男匯款的時候,還專門打電話給小紅弟弟確認了一下,同時告訴他小紅有一些遺物在東莞,問他家里人是否要過來處理一下。
小紅弟弟的普通話晦澀難懂,看來那個地方的教育水平并不是很高。據小紅說,他弟弟已經在縣城上高中了,能否考上大學則不得而知。
幾天以后,兩個風塵仆仆的鄉下人來東莞找到了勝男,年長的一個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也是臟兮兮的,還背著一個裝過化肥的大麻袋,里面大概就是行李了。
而年少的一個大約十六、七歲,雖然皮膚黝黑,身上的衣服倒是比較整潔,而且空著雙手,一雙驚恐的眼睛滴溜溜地四處打量。
見到勝男之后,兩人卻沒有哀悼小紅的任何表示,而是不停地盤問勝男小紅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的錢到底在哪里。
聽了半天,勝男才漸漸理解了那兩個鄉下人不太標準的普通話,明白他們始終關注的還是錢,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絲厭惡來,但她還是耐心地跟他們解釋著小紅生前的情況。
一老一少兩人逐步熟悉了身邊的環境之后,就開始放肆起來,言語之中有了威脅之意,好像是認定勝男吞沒了小紅的一些錢財。
那個小弟更是連鞋子也沒脫,就臟兮兮地往床上一倒,四仰八叉地攤在那里,又拿眼睛斜視著勝男,很不禮貌地說:
“我聽說你們在東莞做小姐,能掙很多錢的!”
旁邊的老頭也用貴州方言嘀咕了一句什么,有點下流地用一對三角眼盯視著勝男。
勝男皺了一下眉頭,耐心地說:
“小紅和我都是在這里跳舞的,我們掙的不多,那五萬塊錢已經是你姐姐省吃儉用攢下來的。”
“可我們聽說,我姐姐遇到了一個臺灣的大款,臺灣人把她包養起來了,肯定不止這一點錢的!”
勝男暗暗吃了一驚,這個貌似沒有出過遠門的半大小子,居然連“包養”也知道,她連忙解釋說:
“那個臺灣人是一個騙子,你姐姐就是因為他而死的……”
勝男的話卻被打斷了,那半大小子不屑地說:
“你不要當我們是鄉下人就好騙,告訴你吧,你們不把我姐姐的事情說清楚,我們就不走了!”
聽到這話,勝男也有點火了,她對兩人說:
“我只是小紅的朋友,我們一起租房住而已。你們要了解小紅的情況,就去找這兒派出所的人吧,或者應該去云南找當地的邊防派出所,你姐姐的尸骨還在那兒沒埋葬呢!”
說完,勝男鎖上自己臥室的門,就管自己出門去了。她來到衛東住處找到了他,很氣憤地把事情跟他說了。
衛東聽完,沉吟了片刻,說:
“勝男,這幾天你就住我這里,別回去了,這件事,我來出面處理吧!”
第二天下午,衛東自己一個人去了勝男她們的住處,用勝男給的鑰匙打開房門,發現里面已經被那爺兒倆搞得一塌糊涂。不僅是小紅房間被翻了一個底朝天,連客廳里的沙發墊也被拆了開來,狼藉地攤了一地。
衛東眉頭緊鎖,但他仍然不動聲色地和兩人說,自己是小紅上班地方的人,要帶他們去見“好運來”的“老板”。
事先,衛東已經跟金才打好招呼,所以當他們到歌廳的時候,金才已經帶著一群兇神惡煞的小弟在一個包廂里等著了。
只見金才光著膀子,身上的紋身加上光禿禿的腦殼,無一不在散發出一種大哥的派頭。
那爺兒倆顯然沒見過這么金碧輝煌的歌廳,更沒有見過這么像黑社會老大的人物,一時間有點發蔫,畏畏縮縮地不敢上前。
金才卻非常和顏悅色地招呼兩人上前坐,還給他們各倒了一杯啤酒。爺兒倆驚恐地看著圍上來的眾小弟,只敢在沙發上坐上半個屁股,似乎隨時準備著要竄門而出,渾身戰抖著,啤酒更是一滴都不敢嘗了。
金才大大咧咧地對他們說:
“你們家女兒小紅,在我們這兒是舞蹈演員,是不賣的,知道嗎?小紅是一個好姑娘,可惜她出事了。但是,她是在云南那邊出的事,與我們無關,對吧?喏,這里有兩千塊錢,是我作為老板給你們掏的回家路費。我說你們哪,趕緊回家去吧,東莞治安不太好,經常有人被打斷胳膊、腿什么的……”
沒等對方回話,金才又接著說:
“你們要是不信我的話呢,哈哈,我這兒有派出所所長的電話,你們可以去找政府了解一下。來,干脆我幫你們撥通所長的電話吧,稍等……”
說著,金才掏出手機,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撥通了莫所的電話。
“莫所啊,我是好運來的金才,給您打電話,是因為小紅的家人來了,要問小紅的死因。啊?您正好要找他們協助調查,您馬上派警車過來?”
聽到這里,那爺兒倆臉都嚇青了,連忙擺擺手,對金才說他們要走了。估計金才再嚇唬下去,他們會當場暈過去。
金才讓手下小弟,兩人架著一個,把他們扶出了歌廳的大門。
那爺兒倆連夜收拾好那一麻袋行李,屁滾尿流地走了。從此,東莞這個地方,成了他們心目中的噩夢之地,連地名都不敢再提了。
勝男也順理成章地退掉了那套房子,搬到衛東那里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