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蘭博基尼
- 東莞之殤
- 老馬新說
- 1982字
- 2019-03-28 20:48:09
周末的時候,衛東想去看看女兒秀秀,他就趕在學校放學前開車往莞城方向去了。在路過新泰電子廠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那兒正在大興土木,原有的廠房都已經拆除了,剩下一片空曠的場地。
這才過去幾個月,新泰廠就不生產了?衛東心頭有點郁悶,不過這已經不關他什么事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秀秀這時候在莞城上的是一所雙語學校,就是俗稱貴族學校的那種,所以學校門口停著一大溜的豪車。衛東開的是一輛二手別克車,他就停在遠處的巷子里,慢慢地往前踱去。
衛東快要走到校門口的時候,看到一輛蘭博基尼跑車直接開了過來,一下子吸引了眾多家長們的目光。
蘭博基尼的車門是垂直向上打開的,車門開處走下來一位年輕少婦,渾身珠光寶氣的。衛東從側面一看,那人居然是阿香,他就停住了腳步,看著阿香的背影。
就在這時,一個靈巧的身影從學校大鐵門里鉆了出來,背著沉甸甸書包的秀秀首先看到了阿香,她把書包從身上解下來遞給了媽媽,神情有點落寞。
忽然間,秀秀眼前一亮,她發現了站在遠處的衛東,興奮地喊了一句什么,就撒開小腳丫子飛奔過來,把阿香晾在了一邊。
跑到衛東跟前,秀秀一個魚躍動作,就像牛皮糖一樣地攀到了衛東身上,用脆生生的童音喊道:
“爸爸,我想死你了!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
阿香在旁邊冷冷地看著他倆,說道:
“秀秀,下來!我們要回家了!”
“不,我不要回家!我要跟爸爸走!”
秀秀的聲調有點高,引來了旁邊小朋友和家長們詫異的目光。秀秀終于沒有忍住,眼淚像珍珠般落了下來。她有點失控地對同學們喊了起來:
“看什么看!我爸爸和我媽媽離婚了!”
小小的臉蛋一下子脹得通紅。
衛東有點尷尬地朝阿香苦笑了一下,說:
“我就帶秀秀出去吃個飯,一會兒送她回來。”
這個時候,蘭博基尼跑車的車窗搖了下來,里面探出來一個腦袋,對著衛東說話。
“衛東,怎么過來也不先打個招呼,我們也有好久沒有聚一聚了。”
一把港式普通話,很有自己的特色,衛東仔細一看,坐在車里的竟然是香港公子哥湯振江。
這一下子,衛東明白了過來,原來阿香是和湯公子在一起了。剛才,他還在納悶,阿香再怎么囂張,也不至于開一輛蘭博基尼出來的,原來那是湯公子的座駕。
衛東的心情一下子郁悶起來。
湯公子卻毫不在乎,他樂呵呵地和衛東做了一個電話聯絡的手勢,就招呼阿香上車,然后一溜煙地開著跑車走了。
晚上,衛東把秀秀送回住處之后,湯振江還拉著他到一家酒吧坐了一會兒。
“衛東,你放著阿香那么好的女人不要,我只好替你接收了。”
湯公子大大咧咧地說,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衛東沒吭聲,心里在想,你湯公子身邊啥時候缺過女人了,真不明白阿香為什么要跟上他。唉,這也不是自己管得著的事情了。
湯公子卻沒有去看衛東的臉色,而是繼續喋喋不休地說道:
“你知道嗎?你們原來那片廠區已經拆了,我們要在那里蓋一個超五星級的酒店,以及東莞最大的娛樂城。我哥把我派來做整個娛樂城的總經理。對了,聽說你也在樟木頭那邊開了一家歌廳,那以后我們又是同行了。”
聽到湯公子那么說,衛東著實吃驚不小。看來,湯鎮港是早有預謀,他看中的確實是新泰廠的地皮價值。這樣的酒店和娛樂設施一旦建起來,土地的價格還不知道要翻多少倍呢。
而且,娛樂城一旦建成,由于其規模效應,必將吸引大量的客人前來消費,尤其是湯公子本身在這個圈子里就很有號召力,看來湯鎮港也真是知人善任,上陣用的親兄弟了。
這樣一來,必然會對東莞地面上其他小型的歌廳、桑拿會所形成很大的壓力,看來回去要好好和金才商量一下應對之策了。
“衛東,如果樟木頭那邊不好混,不如回來大家一起干吧!”
湯振江不知道是真心好意,還是公子哥兒脾氣,反正他說得非常誠懇,仿佛阿香的事情一點也沒有影響他和衛東的交情。
“再說吧,我也就是做點小生意,干不了那么大的事業!”
“哈哈哈哈,衛東,女人如衣服,兄弟如臂膀,別那么在意,我看好你,你是一個有本事的人!”
原來湯公子心里明白得很,他只是不想讓衛東尷尬而已。
湯公子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又笑著對衛東說:
“兄弟,你知道老朱現在在干什么嗎?”
“不知道啊,我好久沒聽說他的消息了。”
“這個豬頭啊,現在在一家歌廳看廁所,幫人捶背掙小費呢!那家歌廳離這兒不遠,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據說這家伙還是那么好色,可現在看到滿歌廳的美女又吃不到嘴里,難受得要命。”
湯公子說完,又哈哈大笑起來。
聽到這樣的消息,衛東內心還是有點愕然。雖然,他也很厭惡老朱的為人,可沒想到他會混得那么慘。想當年,老朱在新新廠里當生產部經理,把衛東他們這些大陸打工仔壓制得抬不起頭來。可如今,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了。
衛東茫然地搖了搖頭,說道:
“不了,我今天還要趕回樟木頭去。湯老板,拜托你對阿香母女好一點,她們能有今天也是很不容易的。”
“好說,好說!倒是你自己,也趕緊再找一個女人吧!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一個呀?”
“不用了,謝謝!”
衛東一路開車回去,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他打開車窗,讓夜風吹到自己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