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未曾出現，那一輪銀月再一次染上緋紅。

顓一放出“女魃的青銅棺”，打開棺材蓋取出存放的“挨揍的兔子布偶”，在緋紅色的光芒中，兔子布偶冰冷的左眼亮起和紅色月亮一樣的光芒，就好像是一顆縮小版的奇異月亮。它左右歪動腦袋，前后轉了轉脖子，接著直挺挺坐起上半身。

“漂亮的月亮哪～”兔子布偶從草坪里抓起一把綠草放進嘴里咀嚼，“味道不錯，不過我更喜歡胡蘿卜，你們沒給我準備胡蘿卜嗎？”

“我們不知道你可以吃東西，以后會為你準備的。”顓一的手搭在初九的肩膀上，看著兔子布偶的一舉一動，說，“如此看來，白天的你不能動，但可以看到和聽到外面的事情。”

顓一和初九是第一次接觸到擁有自主意識到魔物，沒有防范意識是不可能的。他們表面態度溫和，實際也確實是想和兔子布偶友好交流，但對方若是非要做出不合時宜的舉動，他們兩個都會第一時間拔出腰里的手槍。

“能聽到，也能看到。”兔子布偶站起身，“你們想從我嘴里知道你們不知道的秘密，但我不想告訴你們。”說完，朝著春野療養院的大樓走去，“不要跟著我！”

“你有把握天亮前拿回眼睛嗎？”顓一轉身看著兔子布偶，說道，“或許和我們合作是個不錯的選擇。我想你急著找回眼睛，不單單是表面上的原因吧？你在青銅棺材的時間里，不知道我已經去找過那個叫沙博的病人了吧？就算猜到也聽不到我們問了些什么吧？我注意到一個細節，紅色月亮開始出現的時間，是他不小心弄掉你的右眼之后。”

誒？初九眨了眨眼睛，裝作不經意地瞅了一眼顓一。心想：“你什么時候問過？

兔子布偶轉回身，抬起胳膊打向一旁的樹干，引起落葉紛紛，說，“想打架嗎？”

顓一臉上掛起微笑。

幾秒鐘后，兔子布偶的手腳被纏到一起系到身上成了一個球。

兔子布偶不服氣地說：“沒有用的，我感覺不到痛。”

顓一拍了拍手掌的灰塵，重新坐到草地上，說：“沒關系啊，我就這樣系著你的手腳，直到天荒地老。”

兔子布偶的語氣軟了下來，“好吧，你想問什么就問吧。”

“早就這樣多好啊。”顓一笑著問，“關于你，關于你的眼睛，關于紅月。”

兔子布偶說：“我是一個魔物布偶，你們肯定看到我的魔物信息了，每當紅月降臨我便會獲得控制身體的能力。你猜測我有復原能力是對的。唯獨右眼無法重新長出來也是對的。因為它是特殊的，它離開我的身體會變成單獨的魔物。天上的紅色月亮就是被它招來的。”

顓一問：“紅月有范圍嗎？”

兔子布偶答：“有。”

“果然。”顓一說，“你拼命追著自己的眼睛跑是怕自己脫離范圍后，再也不能夠活動了吧。”

“嗯，沒錯，那樣我會永遠成為普通的布偶。”兔子布偶說。

“你的眼睛會給人帶來什么能力？”顓一問。

“我不知道。”兔子布偶說。

“那紅月的能力是什么？”初九插了一句。

“能讓我獲得控制身體的能力，和引發你們看到的怪事，具體不了解。它不可控。即便在我身上時也不受我控制。”兔子布偶說。

“是這樣啊。看來是一件危險和力量并存的東西。”顓一捏著初九的臉蛋，思考道，“假如我們合力拿回眼睛，你打算怎么做？能裝回去嗎？”

“沒試過，我是第一次失去眼睛。”兔子布偶說，“我也不認為你得到后會還給我。”

“沒錯，我們確實不一定會還給你，先要看看會給我們帶來什么力量。”顓一也不掩飾，“不過這對于我們之間的合作不沖突，不是嗎？你最想要的是紅月降臨時的活動能力。我們需要的是你那只眼睛的力量。我可以承諾會一直帶著你，這樣你就不怕變成普通的布偶了。將來有一天我們不需要你眼睛的力量，或者它給我們帶來的力量我們不需要，都會還給你。”

兔子布偶盯著顓一十幾秒鐘，說：“我可以相信你們嗎？”

“你沒有其他選擇不是嗎？我相信接觸久了，你會信任我們的。”顓一看向療養院的第五層，“方才我已經捕捉到他們的氣味了。他們出現了。你可以感應到自己眼睛的準確位置嗎？”

“可以。”兔子布偶說。

初九上前解開兔子布偶的手腳，問：“男孩子？女孩子？”

兔子布偶疑惑地瞅著初九，說：“我是布偶，沒有性別。”

“那你以后就是女孩子了，聲音也像。”初九解下自己頭上的紅色頭繩，系到兔子布偶的右耳朵上，打了個蝴蝶結。

……

顓一左邊攔腰抱著兔子布偶，右邊攔腰抱著初九，以最快的速度沖向五層。

“血色門扉后面是什么？”顓一問。

“請不要對一只布偶期待太多。”兔子布偶說，“我不知道。”

“記得桐木說過，進去里面的人都消失了。”初九說。

“沒關系，我都準備好了。”顓一說。

這個時候，桐木等人已經醒了，病情較為嚴重的病人也醒了，整座療養院重新熱鬧起來，到處看不到人，卻哪里都有人在交談的聲音，還有各種物品亂飛的景象。

桐木看到好幾天都沒找到人影的顓一和初九，先是臉上一喜，但見到二人跑去的方向，連忙追上去大聲喊道：“喂，你們兩個要去哪里啊？不可以去五層！”

顓一帶著初九和兔子布偶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桐木以鬼穿墻的方式從三樓一路穿墻向上追。

顓一先一步跑到詭異的幾十級臺階。幾秒鐘跑完全程，站到鮮紅欲滴的門扉前，抬起手去擰動門把手。

“千萬不要進去啊——”桐木沖上臺階，想要強行把顓一和初九拉回來。“趕緊回來，快點，不能進去，進去的人，最后都不見了！”

顓一打開門，門后十分灰暗，到處是望不見頂端的黑色石墻，與眾多不知道盡頭在何處岔路口。他先是扔了幾塊石頭進去，扔到不同的岔路口，扔到不同的遠近，聞到、看到石頭們都沒消失后，將手伸了進去，接著是半個身體，最后帶著初九和兔子布偶一同走進去。原地留下一句，“謝謝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