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陸放可歸
- 非自愿的離奇穿越
- 七子餅
- 2644字
- 2018-11-19 10:27:07
惠藍衣回到客棧,想著自己數月奔波在外,如今終于可以回國,心里也是一松,“苑苑,那個孩子如何了?”
“還是那樣,時而清醒,時而昏睡,”侍女苑苑答完,又小聲說道,“姑姑,咱們已經照顧他一路,難道真要將他帶回去?”
“知道了,我先過去看看。”
惠藍衣帶著糕點和傷藥來到一間靠北的屋子,屋里堆滿了各國饋贈的禮物,只容得下一張床榻的位置,她剛剛坐下,就聽見男孩嘴里含糊地叫著,“阿姐,阿姐。”
惠藍衣四十有五,已經侍奉過兩任女皇,所有人見著她都會尊稱一聲姑姑。只有這個孩子,第一回見著自己,竟然稱了一聲,阿姐。
當時她就覺得心里一軟,這個稱呼,自己已有三十多年沒有聽到,感覺遠得好像是上輩子的事,因為自己的弟弟早就已經不在了。
惠藍衣見他醒了,取出藥丸喂他吃下,又拿出一盒膏藥,“我要給你換藥,會有點疼,你忍一忍。”
男孩的聲音極弱,“多謝阿姐。”
惠藍衣屏息凝神,盡量不觸碰他已經潰爛的肌膚,可傷口實在太深,哪怕只是極輕的動作,也會讓他痛入骨髓。上完藥后,男孩的內衫幾乎被冷汗浸透,卻一聲沒哼。
惠藍衣希望說些讓他高興的話,指了指手中的藥罐,“你聽說過圣蓮教么?這藥是圣蓮教主給的,能夠蝕腐生肌,用不了幾日,你的傷口就能結痂愈合,到時候就可以下地了。”
男孩聽著聽著,身體忽然開始發抖,惠藍衣著急問道,“怎么了,哪里覺得不舒服?”
“阿姐,”男孩眼淚簌簌,“你是不是也要趕我走?”
“傻孩子胡說什么,”惠藍衣替他抹去眼淚,語氣中多了幾分憐惜,“你難道不想快點好起來,為自己的將來打算?”
“阿姐,我什么也不要,只想一輩子留在你身邊,”他纖弱的手指抓著惠藍衣,好似一松手她就會消失。
“你先別急,”惠藍衣將他冰涼的小手放進被褥,大致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說完之后又補充道,“東女國素來以女為尊,男子無法入朝為官,只能充為粗役,你若跟我回去,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有出息,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想好了,阿姐,”男孩沒有半絲猶豫,“我愿意跟你回東女國,就算一輩子當個粗役,我也要留在你身邊,照顧你、陪著你。”
惠藍衣不禁輕嘆口氣,雖然東女國對他并不是個好去處,但自己能照拂一二,總比他孤身一人流離失所強,“也好,既然你想要留下,便不能像之前那般,什么都不肯說,甚至連名字都不告訴我,另外,我還要知道你因何事受到責處,若是被我查到有半句不實,我這里也不會留你。”
“我說我說,我叫阿左今年九歲,因為家里窮,五歲的時候就被賣入府里伺候小主子,”男孩提到小主子,眼眶又開始犯紅,好像存了很大的委屈,“三月初一,我隨夫人和小主子到圣蓮寺進香,小主子覺得無趣,便拉我上山去玩,我勸也沒用。后來咱們在山上看到兔子,就一路追著跑,眼看要追著的時候,碰到一個兇巴巴的女孩不由分說搶走兔子,還撒潑動手害得小主子傷了腳。其實小主子的腳傷并不重,但不知道為什么,夫人那么生氣,說我是喪門星,恨不得將我殺了。我真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每天都嚇得要死,就怕突然被人拖出去一頓板子活活打死。我被關了幾天,后來,管家說我不吉利,罰了一頓鞭子,就把我趕了出來。”
阿左說完,忽然想到什么,支起肩膀抓住惠藍衣的手,急急道,“阿姐,我不是喪門星,我很乖的,很聽話,我沒有不吉利,你別丟下我。”
“知道了,阿左很乖,”惠藍衣一邊安慰,一邊想,大魏國人能遠赴圣蓮山進香,家中應該非富即貴。
惠藍衣不禁追問,“你可知道,你家主子姓甚名誰?”
阿左低著聲音道,“我只知道家主姓鄭,是忠武候孟大將軍的遠房表弟。”
忠武候孟襄南,他的表弟豈不就是那位...
惠藍衣想起上月自己覲見的大魏新君,當時走路的樣子有點跛,據說是腳傷還未痊愈,“你那小主子難道是鄭八元?”
“阿姐怎么知道?”阿左聽到這個名字,瞪大了雙眼,“難道阿姐認得家主?”
這個世界還真是小!惠藍衣看他一臉吃驚的模樣,料想他也不會想到,鄭八元已經更名為孟八元,當上了大魏新君。
阿左的運氣也差了些,他若是知道鄭夫人千里進香,求的是什么,怕是拚死也不會由著孟八元肆意胡來。不過,為人父母不知約束子女,發生事端一味遷怒下人,實在有些不通情理。
“并不認得,只是聽說罷了,即然你已下定決心,那就隨我一起回東女國,”惠藍衣安撫地笑著,將食盒放在他枕邊,“這是圣蓮教的糕點,你若餓了,自己拿著吃。”
阿左剛吃完藥,嘴里又苦又澀,聽到有糕點,忍不住起身掀開盒蓋。
盒蓋是竹雕的,十分精巧,阿左探頭,發現食盒里有獨立的隔層,下面鋪了一層細白的綿紙,每個隔層各放著一塊元寶模樣的水晶糕,居然有紅綠黃三種顏色。以前在鄭府伺候的時候,似乎也沒看到過如此精致的點心,他縮回手,把食盒往前推了推:“阿姐,這點心好漂亮,還是你吃。”
“真是個傻孩子,”惠藍衣心疼又無奈,摸摸他的頭,“阿姐不用,你吃完好好休息,晚點我再來看你。”
阿左見她要走,拉住了她的衣袖,也不說話。過了一會,才艾艾道,“阿姐,我你-能-不能替我改個名字。”
惠藍衣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隱約已明白了他的心思。
一個新的名字,一個新的身份,或許,就等同于一個全新的未來。
就算是陷入泥沼的螻蟻,也會有憧憬云端的期待吧。
可惠藍衣知道名字只是個符號,阿左的出身早已注定他這一生不可能享受衣食無憂的安穩。她不忍心說太多,點頭想了想道,“我是在路邊看到你的,不如就叫你陸放。希望你可以放開過去努力向前,為自己謀取一段更好的前程。”
“陸放……”他嘴里重復了幾遍,欣喜地點頭,“多謝阿姐,阿姐的教誨,陸放記下了。”
惠藍衣安排好陸放,也算了結一樁心事。她回到屋內便吩咐下去,令眾人收拾行裝,準備近日就啟程回國。按照慣列,她要先修書一封,告知自己的行程日期,給女皇云姬送去。她算著登船渡海的日子,舔筆寫到最后,突然想起白蓮提到的五色琉璃。
白蓮自稱曾經聽教中長輩提到此物故向自己請教,但她形容得有板有眼,難道她手里竟然有如此寶物?
惠藍衣忍不住嗟嘆,雅州自詡礦藏豐富,但琉璃乃天生神物可遇不可求,尤其白蓮提到的五色琉璃為個中極品,無論哪國君主得之都是上上吉兆,沒想到會出現在圣蓮山。
天意如此,看來尚國的氣運比大魏有過之而無不及。雖然尚國儲君還沒冊立,若無意外應該屬于阮貴妃那兩位皇子,自己這次特意拜會貴妃,送出重禮,也算沒有白跑。
近幾年來,東女國多處礦藏開采遭遇不利,金礦資源也愈來愈少,而且朝中許多年輕的大臣紛紛上書,希望給予更多機會給男子,讓他們涉獵更多領域,彌補女性在某些方面的不足。
惠藍衣默默搖頭,東女國女尊男卑這都是幾百年的歷史了,這群年輕孩子,也不知道在瞎鬧什么。只希望自己此次出行的所見所聞,可以有助于女皇陛下,好好籌謀東女國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