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六郎眼尖，隔老遠就看到了朝他們方向走過來的熟人。

占小雅和白三郎沒他那么好的視力，等人走近了些，才看清打頭的正是白五郎。

白五郎的兩手打開，往后延伸，手里抬著一塊門板。

門板的另一端是白七郎。

白七郎的身高遠遠不及前面的白五郎。

他手上抬著的門板要想與之平齊，需要往上、舉起抬在胸膛以下肚子以上的位置。

這個方式抬東西，并不好上手，也需要更大的力氣才能走的平穩(wěn)。

好在白七郎力氣大，即便抬著門板走了很長一段路，仍然顯得很輕松。

輕而易舉！

門板上躺著個人，身上蓋了被子。

占小雅的視線落在那人的微隆的腹部時，心里瞬間閃過一絲不好的預(yù)感。

“怎么回事？”白三郎大步迎了過去，眉頭緊皺。

他接過白七郎的位置，抬起門板，與白五郎一前一后，再次走進了擁擠的街道。

王易氏扶著奶奶楊婆婆走在門板旁邊，不住地為王氏掖緊掉落的被子。

“你嫂子怕是要小產(chǎn)了！”

王易氏緊抿著唇角，擔憂同情的看著臉色慘白、呻吟無力的王氏。

“你大哥走后不久，你嫂子突然說肚子痛，沒一會兒就見了血，還好五郎七郎挑柴火回來了，看到你嫂子痛的那樣子，直接將門板給卸了，抬著人就來了鎮(zhèn)上找大夫?！?

王易氏上前握住她冰涼的手，說道：“春華，我們已經(jīng)到鎮(zhèn)上了，你要挺住啊！”

白家好不容易才盼來這個孩子，可一定要保住啊！

王易氏看著與自己歲數(shù)相仿的好友，她們倆是同一年嫁進白家村的，又因為兩家離的近，兩個人性子也合得來，這么多年，相處的自家姐妹似的。

如今王易氏的兒子小虎子都快七歲了，而王氏也好不容易懷上一個。

現(xiàn)在卻……

聞著愈漸濃郁的血腥味，王易氏心里其實都明白——這孩子，多半是保不住了。

白三郎也緊張這個孩子，一邊腳步不停，一邊朝白七郎說：“快去碼頭上找你大哥和四哥，讓他們速去百草堂！”

白七郎抹了把汗，應(yīng)聲好便跑遠了。

一行人匆匆忙忙往百草堂趕。

楊婆婆六十多歲將近七十歲的人了，在這個時代已經(jīng)屬于高壽之人，走路已經(jīng)不那么利索了，可她卻仍然固執(zhí)的要跟著王氏。

不住的在王氏耳邊喊她閨名，跟她說話，如果見到王氏昏過去了，掐都要把她掐醒。

占小雅念她年老吃不消，勸了一次，讓她回家去，說這里有她們看著。

但楊婆婆不依，占小雅自顧不暇便也隨她去了。

……

大夫隔衣服摸了下王氏的肚子，說王氏肚子里的孩子已經(jīng)探不到心跳搏動了，而今最要緊的是王氏，她的下身一直在流血，情況很不好。

但大夫醫(yī)術(shù)再高，卻是個男的。

男女大防。

大夫在婦產(chǎn)科這一塊兒，并不精通，更不能給王氏接生。

一群人在百草堂待了沒五分鐘，又抬著王氏匆匆去找鎮(zhèn)上的產(chǎn)婆。

占小雅拎著剛抓的益母草藥包緊緊跟在后頭。

在大夫說孩子沒了的時候，她分明感覺到王氏的求生欲在那一刻，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