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多，白虎山山頂指定區域只剩下楊素和龐大福，其他人都下山了。

龐大福打著飽嗝說道：“咱們該走了，否則四點半之前完不成訓練。”

“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我說過你是我兄弟，哪怕墊底咱們兄弟也要共同進退。”

“四點半之前我下不去。”

“不是吧……那我在山下等你。”

想到楊素十二點多才爬到山頂，龐大福改主意了。

說句“兄弟加油”，大吼一聲沖下山。

面對樹倒石崩腳下不停，冒著枯枝箭和碎石雨，護住身體要害部位，盡可能避過大部分傷害，一路狂奔。

幾乎所有新生都用這種方式跑山，皮外傷視如家常便飯，只有楊素例外。

和上山一樣，一路小心翼翼，下山途中借助掩體完美避過所有樹倒石崩，安然抵達1號作訓場。

“不是吧，下山也要這么長時間？”

龐大福難以置信的看著楊素，說好的考評榜第一呢？

他都在校醫室接受完治療，又在作訓場干等了半個小時，才見到楊素回來。

“太危險了。”

楊素裝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

“有什么危險的。要害部位別受傷，其他小傷小痛不要緊，校醫室有醫療艙，最多半個小時就能痊愈。”

“我怕疼。”

龐大福：“……”

他看出來了，楊素渾身上下一點傷都沒有，完全沒必要去校醫室。

“疼重要還是命重要？你今天五點半才完成訓練，明后兩天如果還這樣，會被槍斃的！”

“到時候再說吧。”

“別以為學校嚇唬人。麻痹開學不到兩周，已經有9名新生被槍斃。原來的9529，就因為連續三天沒能在指定時間內完成訓練，被執法隊當場槍斃。”

這個世界的人類，對自己真夠狠的。

楊素撣掉身上灰塵，換了個話頭：“昨天你說你參加入學考的時候，拆了一個機器人的腿，怎么做到的？”

“問這個干嘛？”

“好奇。”

“你真的想知道？”

“嗯。”

楊素的確想知道龐大福如何拆掉機器人的腿。

在人類社會，他不得不隱藏實力，避免被無處不在的智能系統發現。

連八卦掌也不敢施展，因為這個地球沒有“功夫”一說，只有簡單直接的搏擊格斗，以及更為精進的技擊術，目的是快速有效殺傷對手。

他根據郝教授為自己編造的成長背景，琢磨出符合人類認知的所謂“自我保護本能”方式對敵，就像在濱海市圖書館對抗麻花辮那樣。

而龐大福的做法，為他提供了一種新的戰斗思路——拆掉！

如果能夠掌握這種方式，憑借生物腦的優勢，輔以習武練就的穩固下盤和靈活步伐，與機器人對戰中拆掉對方手腳，而不是單純的摔翻甩飛，楊素有信心與803一戰，哪怕803是E級。

龐大福滿臉狐疑的打量著楊素。

想起對方在山頂上的“仗義舉動”，確定楊素不是想在自己面前裝嗶，這才點點頭：“那是我的絕招，咱們邊走邊說……”

難得有人肯聽自己得瑟，龐大福很興奮，吧嗒吧嗒的滔滔不絕。

只是第一句話就讓楊素皺起了眉頭。

“我恨機器人，所以我從小就喜歡拆它們……”

龐大福對機器人的恨意，來自家族傳承，最早可以追溯到一百多年前的第五次工業革命初期。

那時候，機器人量產普及，對人類社會造成不小沖擊，人類許多方面都受到影響。

有新興行業隨之誕生、興盛；也有傳統行業因此沒落、衰亡。

所有人都需要時間，去適應科技帶來的變化。有人適應性強，并從中獲益；有人傳統觀念較重，自身利益受損。

龐家屬于后者，思想觀念轉變過慢，產業嚴重受損自此家道中落。從那時起，龐家人就對機器人充滿偏見，到了龐大福這輩兒也沒改變。

因為討厭，龐大福從小就喜歡拆機器人，各家各戶的機器傭人成了他發泄的對象。

拆別人家的，拆自家的，只要沒有人造皮膚，都會遭到他的毒手。

別人家的還好說，不被發現就沒事兒；自己家的……那是自家花錢買來的，不是大風刮來的。

挨了好幾頓揍，他學乖了，拆掉之后開始琢磨著怎么組裝回去。

就這么拆掉組裝、組裝拆掉，反反復復折騰了十來年，市面上常見機器人的內部構造，包括已經淘汰的老式機器人，他都了如指掌，還練出一雙麒麟臂。

長期拆卸機器人開發出他的反應速度，也讓他對機械產生濃厚興趣，自學了不少相關知識。

南軍入學考試時，他逃到山頂壓根沒理會求救的女機器人，打算修好滑翔器從山頂逃走。

結果時間不夠，還是遭到機器人圍捕。

當時他不知道在考試，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抱著拉個機器人墊背的心理，反抗時利用自己的手速控制機械手臂，卸掉了一個老式機器人大腿關節的軸承、萬向節等連接部件，導致該機器人大腿脫落。

“這么簡單？”楊素問道。

“簡單？覺醒的機器人不是木頭樁子，不會站著不動讓你拆。除了熟悉不同款式機器人的內部結構，對反應能力和手速都有極高要求！”

龐大福感覺自己被輕視，提高嗓門：“南軍95屆1024名新生，只有我一個人能做到，否則我也不會被特招！”

“最新型號的機器人呢？”

最新型號機器人采用4D技術整機打印，然后加裝人造皮膚。

人造皮膚好說，割開就行，但是整機打印的機器人，關節部位從內部連接，不可能從外部拆開。

龐大福啞然。

沉默片刻，扮出一副老學究模樣：“最近我也在研究這個問題，已經有不少頭緒了。”

“什么頭緒？”

“你這樣聊天，會把天聊死的。”

明白了。

所謂頭緒，是不會拆的委婉說法。

不過不要緊，803型號偏舊，不是4D技術整機打印，能拆！

楊素換了個問題：“必須用機械臂嗎，用手不行？”

“你能用手拆開通訊器嗎？”龐大福翻個白眼，“除非你是機器人，否則只能依靠機械臂。”

楊素看了看自己的手。

MMP，我就是機器人，為什么還是覺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