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林辜只感覺一瞬間的窒息,“你告訴陛下的,是你腹中懷著公主啊……”?“若非如此,他根本不會(huì)容許我生下這個(gè)孩子。”杏云看著林辜左右顧盼,安慰道,“良玉宮中都是我從扶山王府帶進(jìn)來的婢女。陛下在手眼通天,也不能在我兄長的人中動(dòng)手腳。你放心。”
林辜稍微歇了一口氣,的確,若論擺布棋子安置眼線,誰能賽過陸見辛呢?他深知他們的厲害,又豈會(huì)讓杏云處在別人的眼線之中。
“你怎么想的?難道等這個(gè)孩子生下來,陛下就不能對他動(dòng)手了嗎?”林辜還是不由擔(dān)憂。
杏云淡淡地笑了笑:“只要我活著,哪怕是陛下吧,也休想動(dòng)我孩子一根手指。”她垂下眼來,“哪怕我不行吧,子尋,皇宮之中,還有你啊。”
林辜望著杏云,皺起眉頭來:“師姐?”?“太子和襄王斗法,都是陰狠刻薄之人,讓我的孩子在他們之下,我不能甘心。”杏云語氣依舊溫柔中透著一絲任性,只是從來沒有如此堅(jiān)定過。
“自古以來,參與奪嫡便只有兩個(gè)下場,要么功成事遂,要么死無葬身之地。”林辜垂著眼睛,“這不也是我的下場嗎,師姐。”她忽然笑起來,“讓孩子平安順?biāo)爝h(yuǎn)離波折的活著,難道不是最好的打算嗎?”
杏云眼中閃過一絲動(dòng)容,只是這動(dòng)容尚且未曾深入心里,門外的連翹就進(jìn)來稟告說:“小姐,二公子來了。”
“我有身孕之事一直瞞著兄長和見棲,倒不僅僅是因?yàn)槲遗滤麄円詾槲沂櫍瑸槲疑蠒菹隆8且驗(yàn)槲液ε滤麄冇兴悇?dòng),引起陛下疑心。”杏云微微嘆口氣,“宮中想要隱瞞什么,真的太難了。見棲是倔強(qiáng)脾氣,來了三次我次次擋在門外,想來他也生了疑心。子尋,你去跟他說一說吧,左右兄長的大喜之日是后日,見棲也不敢胡鬧的。”?林辜站起身來,微微低了低頭:“我去擋一擋他。”她看著杏云因?yàn)橛猩碓卸@得格外臃腫暗淡的臉龐,不禁有些心酸,又想到西涼王馬上要入長安,自己也要遠(yuǎn)離此處是非之地,或許又有很長一段時(shí)間見不到杏云了。
那樣苦的日子,要放著杏云一個(gè)人熬著。林辜不禁有些悲涼之感,輕聲道:“杏云,保重。”?杏云半是苦澀半是玩笑地罵道:“沒大沒小,快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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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郡王請安。”林辜徐徐邁步到良玉宮門口,看見陸見棲身側(cè)依舊跟著兩個(gè)隨從,神清氣爽的樣子,行禮問好。
宮中人心算計(jì),甚少有如此清朗的月白色彩,陸見棲看到林辜,倒是有些吃驚:“侍子也來看望家姐嗎?”
“婉妃娘娘常日病著,面容又添幾分憔悴。”林辜垂下眼來,“郡王今日來可是有什么事嗎?”
“我來探望婉妃娘娘。”陸見棲有些關(guān)切地問道,“侍子,家姐身子可還好?若是可以,家母可以入宮侍疾。”?林辜淡淡笑了笑:“郡王,子尋乃是侍子,并無宮外人事職權(quán)。郡王還是問求陛下吧。”她稍微停頓了一刻,“不過婉妃娘娘宮中自有人侍奉,也無令慈侍奉的道理。若是勞動(dòng)老夫人進(jìn)宮,豈不讓人非議婉妃娘娘恃寵而驕?”她彎了彎膝蓋,“我也正要去太和門,不如我送郡王出宮去?”?陸見棲凝視了林辜許久,從她幾乎無可挑剔卻也疏遠(yuǎn)虛偽的笑容中尋不出一絲關(guān)于杏云的破綻來,許久他才微微笑道:“勞煩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