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秦玨，夏子欺的神色瞬間收斂，眼神淡然無波。轉身的那一剎那，眼睛里又浮起了淡淡星芒。讓每個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喜悅。

看到躺在她床上的人也沒有太大的意外，只問：“你怎么又來啦。不怕被人發現啊?！?

床上的人不是趙陵鈺還能是誰？只是此人雖然還是蒼白著臉色，但明顯不是那一副走兩步就會死了一樣的樣子了，反倒，更加的妖孽誘人。

趙陵鈺不滿：“怎么，你怕被秦玨發現啊?！?

“是啊。怕。畢竟，我跟他就要成親了。我自然是怕出什么岔子的?！毕淖悠酆敛槐苤M的承認，卻讓趙陵鈺更加不滿?！凹藿o他你就那么高興。”

夏子欺反問：“我難道不該高興？”

“該，該，該?！壁w陵鈺說了三個該。

“行了，你來做什么。沒事兒的話……”趕緊走吧。

“來謝謝你！謝謝你在宴會上幫我出了一口惡氣?！壁w陵鈺語氣不滿，有那么一瞬間，他真的以為，她對花蕊夫人趕盡殺絕是為了自己出氣。

不過，怎么可能。

看著夏子欺想說什么的樣子，趙陵鈺搶先開口：“知道你不是為了我。但還是要謝謝。”

夏子欺笑盈盈的伸出手。

趙陵鈺：“干嘛？”

夏子欺：“怎么，你謝人空手來啊。堂堂一國皇子誒?！?

趙陵鈺一愣。深埋心底的想法一瞬間涌出，他可以認為那是為了給他出氣吧？不然，問他要什么謝禮。隨手扯下腰間的玉佩，趙陵鈺落荒而逃。

夏子欺對著月光照了照手中精美的玉佩。滿意的點了點頭，嗯，還算大方。

不過，趙陵鈺，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

大婚當天，太子東宮，甚至整個整個皇宮都是一片喜氣洋洋。

吉時已到，但新人卻沒有開始拜堂。

整個喜堂，只有六人，秦王，王后，秦臻，喜娘，秦玨，還有夏子欺。其余人全都被清除了出去。劍拔弩張的氣氛彌漫著，秦臻在一旁緊張的看著，這幾天，他日日去找夏子欺的麻煩，兩人也有幾分熟悉。他怎么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夏子欺面對著秦王，紅色的面紗遮擋，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秦王：“你是誰?！?

夏子欺：“楚國明輝公主成墨舞。”

“荒唐?！辈璞辉业降厣?，“到了此時你還敢說謊！”

夏子欺避開飛濺的熱水：“我沒有說謊?！?

秦王冷冷的瞥了一眼夏子欺：“楚國明輝公主于半月前入殮。為國犧牲，賜，入皇陵?！?

夏子欺微微后退一步，身子踉蹌，就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聲音微微顫抖：“不可能，不可能……”

但是，在沒人看到的紅紗下，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

“不可能？難道楚國會用一個公主的葬禮騙我們不成，你的公主金印呢。你若是拿出來，本王就信你?！?

夏子欺黯然垂首：“丟了?！?

秦王冷笑：“丟了？是跟著真的明輝公主一起下葬了吧?！?

“說，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太子殿下知道么。”夏子欺轉向秦玨。

秦玨神色復雜，微微退開一步，表明了態度。

“呵。”夏子欺輕笑出聲?！澳牵恢赝醣菹?，這場婚禮打算怎么辦。難道要召告天下，整個秦國皇室被我一個女人耍了么?！?

“這不勞你操心。”秦王對著一側道：“出來吧?！?

一邊，又一位紅妝新娘走出，跟夏子欺一樣的裝扮，裊裊婷婷，身姿纖弱。全場，也就只有秦臻露出了吃驚的神色。

“玨兒，這位是戚將軍之女，戚月，本王問過她，她說自愿嫁你。今日這場婚禮，就當是你和她的婚禮。立她為太子正妃。”

透過紅紗，夏子欺看向對面的新娘：“看來，秦王陛下準備做的很周全?！?

秦王：“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夏子欺的聲音突然冷靜了下來：“最后一句話。秦玨，你要娶誰?！?

很簡單的問題，甚至夏子欺也早已知道了答案。但是，她就是要問一句，讓秦玨親手了斷這一份姻緣。如此，也不算是愧對他。

趙陵鈺，果然不會讓人失望。

看著女子緊握的手指，秦玨的腦子里突然回蕩起那兩片紅綢。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沖動?！拔乙⒌娜耍臼浅鬏x公主成墨舞?！?

秦玨手指緊握，仿佛用盡了極大的力氣。心里涌起的，終歸是沖動罷了?？v使他相信她是明輝公主，但是一個被拋棄的公主和本國上將軍之女，他自然知道該怎么選。

只是，為什么，腦子里的紅綢，揮之不去。

聽著秦玨模棱兩可的話，感受著他的目光，夏子欺不留余地：“本是？所以，總之，不是我。對么。”

聽著夏子欺冰冷的語氣，若不是有秦王的目光在，秦玨差一點就反悔了。“……對。戚小姐為我解圍，玨感激不盡，自然是，娶她?！?

秦王露出滿意的神色。夏子欺也露出滿意的神色。在自己院子里的趙陵鈺同樣露出滿意的神色。

掀開頭上的紅紗，狠絕，凌厲。

眾人想象中驚慌失措，滿面淚痕的臉沒有出現，只有眼眶比較紅。那張臉，明媚燦爛，畫著精致的妝容，微揚的眉，挺翹的鼻，紅艷的唇，一筆一劃，細細勾勒。最后，夏子欺突然笑了，笑的極美，笑的驚艷，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這一刻，她比以往見到的樣子都要美。

美到，讓人窒息。

“知道了。”

三個字，她摘下頭上所有的發飾，所有的釵環，手上的，耳朵上的，一件又一件，然后，褪下了那件華麗的喜袍，只余一件單衣。整個人，瞬間變得單薄無比。卻又仿佛褪下了枷鎖，變得瀟灑。

最后，走到戚月身前，戚月緊張的后退了一步，卻沒想到，那女子帶著心疼般的淡淡說了一句：“抱歉，姑娘，委屈你了。祝你幸福?！?

戚月：“謝謝。”

嫁給秦玨，是她的夢想。

秦王揮揮手：“來人，帶下去。暫押于朝陽殿，任何人不得探視?！蓖鹾蟮难凵癫▌恿艘凰?，最后又歸于平靜。

夏子欺沒有看任何人一眼，跟著人走出了喜堂。

“一拜，天地?！?

身后的聲音響起，夏子欺的嘴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