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已經很長時間都沒見過他了。”夏子欺的語氣帶上了幾分無奈。

“公主覺得他可能在哪？”

“可能出去玩兒了，也可能死在哪個山疙瘩里了，又或者重新收了個徒弟。而且，就算你找到他了，他也不會幫你的。”

“世上之事，不去嘗試，又怎知不能。”

“說的也是，你放心吧，若是聯系到他，我一定幫你引薦。但是結果我不敢保證。”

“如此，多謝公主了。”

“喂，你很想要這把弩啊，到時候我打賭贏了，這東西也就沒用了，送給你啊。反正我是肯定會贏的，最遲后天，到秦宮的時候，怎么樣？”

秦玨一瞬抬頭，有些驚異。他本來，也就是做一個姿態，讓她能夠在見到人的時候第一個想到自己。這把弩，他會用自己的辦法去取。

不過，既然她愿意給自己，也是極好的。

省的自己去取了。

到時候找工匠研究一下，研究出做法，便是一把利器，可以大大增強秦國軍隊的力量，為一統天下的大業做準備。

可是，為什么給他？

這種威力極大的武器，不是應該萬分珍惜，緊緊的捂在自己手里么？

秦玨有些懷疑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陰謀。

“如此珍貴的東西，公主就這么給我么？”

夏子欺笑笑：“珍貴么？一把弩而已，沒了也就沒了。我本來就不想要了，不然也不會拿它去打賭，給你就給你嘍。”

秦玨：“玨，多謝公主饋贈。”

夏子欺：“不必客氣。”

“公主應該知道這把弩的珍貴，為什么會不想要？”秦玨從不會輕易地放下懷疑，皇家之人，這是必修之課。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八個字，夏子欺說的很輕松，秦玨也很是認同，心中有些明白夏子欺的想法。

夏子欺又道：“于我而言，它并沒有多珍貴，但在你們眼里，它確實是個寶物。我拿著它，用了，被人發現了，麻煩會很多。不用，我為什么要拿著它？毀了，有些可惜。扔了，誰知道會被什么人撿到。我看你不是很討厭，給你吧，這樣想必，比在我的手里好。”

“公主這話……”真是通透。

不愧是能夠在千軍萬馬之中，算計他的人。

是的，算計他。

讓這場戰爭，打不起來。

只可惜，生為女兒身。雖然聰慧，卻太過感情用事，做事全憑心情，幼稚的很。

“是不是特別有道理啊。”夏子欺笑的燦爛，似是在等待著夸獎的孩子。

被這樣注視著，饒是秦玨再沉穩，也忍不住笑了笑，道：“是很有道理，不過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公主不是男兒身，不然定可以成就一番大事。”

“不可惜啊。這有什么可惜的。身為女子，我也可以做一番大事的。”夏子欺這話豪氣萬丈，還帶著一絲得意洋洋。

秦玨沒有在意，只做笑談，心情驀然轉好，當初那么輕易的退兵，除了夏子欺那有些過分篤定的語氣，另外一部分原因，不就是這把武器么。

回房時，秦玨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轉頭回看，問道：“公主為何不把這東西給楚國？要知道，即便這一次和親成功，也只不過是拖延時間，秦楚終究還是要有一戰。有了這東西，楚國的勝算會提高很多。”

夏子欺擦著手，道：“你覺得，給了楚國，楚國會是什么下場？”

“玨不知，公主不妨說說看。”

“好的東西誰都想要，但也不是誰都能保的住的。這幾年，楚國已經勢弱，甚至有淪為四國末尾的趨勢。偏偏我父王這幾年，行事沖動，還以為楚國跟十幾年前一樣，拿到了東西必會大肆宣揚。到時候，若是你們聯合起來，一造謠，便有了開戰的理由。三國聯軍，楚國絕對擋不住。”夏子欺嘆了口氣，語氣低沉下來，“那畢竟是我母國，即便茍延殘喘，我也希望它能一直存在著。”

合情合理，挑不出一絲毛病。

至此，秦玨放下了他最后一絲疑心。

*

秦王宮

一處偏僻荒涼的院落里，俊美如妖的男人坐在石凳上，臉色蒼白，像是病重的樣子，手中的紙條變成碎屑。

趙陵鈺有些驚嘆的道：“沒想到，這小丫頭還有幾分本事。竟然哄得秦玨那個黑心鬼把她從戰場上帶回來了。影，你說她是不是很厲害？”

“屬下不知。”

旁邊的陰影里閃出一個人影，悄無聲息。

趙陵鈺：“楚國的事情怎么樣了。”

“楚國正在準備國喪。”

趙陵鈺手指敲擊著桌面：“傳我命令，瞞住這個消息。太子與她大婚之時直接兩消息傳出。我的賭，可不能輸啊。”

“是。”

人影閃沒，院子里又只剩下了一身紅衣，滿地落葉，凄慘無比。

沒過多久，一個趾高氣揚的太監囂張跋扈的扔下了一盤子餿飯冷菜。

趙陵鈺趴在桌子上咳嗽了兩聲，一副病弱的樣子，惹的那太監又冷眼嘲諷了幾句，扭著屁股走了。

趙陵鈺眼里沒有絲毫波動，依舊一個勁兒的咳嗽，把肺都要咳出來的樣子。

*

秦都咸陽

夏子欺透過簾子看著恢宏的城門，眼神微動。

算算時間，知夏和莫常應該已經到楚國盛京了。就是不知道，她交代的事情，他們做好了沒有。

收回思緒，夏子欺不由感嘆，自己這個公主，可能是有史以來最慘的了。

沒護衛，沒丫鬟，沒嫁妝。

三無啊。

夏子欺走出馬車，看向迎接的隊伍，禮儀上挑不出什么錯誤，只是，當頭的人，有些一言難盡。

束發嵌寶紫金冠，一身鮮艷紅衣，滿是精美刺繡，腰帶上綴著好幾顆東珠，色澤明亮，可謂是無一處不精致，無一處不華貴，就連馬鞍上也嵌著閃亮的寶石。

陽光下，寶石微微反光，夏子欺一時被晃花了眼，竟是沒有看清來人的模樣。

她想著，這人莫不是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掛在了身上。咸陽城，難道時興這樣的裝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