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烈額抱拳道：“殿下恕罪。”

夏子欺：“韓帥想明白了就好，本宮從未欠你們的。和親并不是什么錯事，但你們不該寄希望于和親免戰，不然，我大楚直接向秦國俯首稱臣，年年歲貢便好，何必打仗，勞民傷財，也省的駐守這苦寒之地……”

韓烈滿臉通紅，直接叩首：“殿下！”

夏子欺看向已經羞憤到不行的年輕元帥，沒有繼續，走過去扶起韓烈，道：“抱歉，本宮太激動了。”

“是屬下的錯。”韓烈看向夏子欺手心猙獰的傷痕，心中愧疚更甚，從那場廝殺中逃出來怎么可能完好無損，還被己國的將軍如此指責，難怪殿下激動。思及此，韓烈心中最后一分責怪，散去。低下頭，道：“明日，我便派人護送殿下回國。”

夏子欺：“韓帥可能誤會了。本宮來找你，不是想回楚國。”

韓烈抬起頭，眼神奇怪，不想回楚國？

“殿下為何不想回楚國。”

夏子欺垂眸：“楚國，沒有我的活路。”

韓烈頓時激動起來：“可是朝中有人要加害公主？”

夏子欺看著韓烈皺眉的樣子搖著頭笑了：“韓烈，你是個好將軍，但可惜，你不懂人心。”未等韓烈發問，夏子欺后退兩步，雙手交疊平放于身前，彎腰，額頭抵于其上，對著韓烈行了楚國的大禮。“本宮要去秦國。望，元帥相助。”

“殿下使不得！”韓烈驚駭的往后退了兩步，聲音提高了幾度。

*

夏子欺離去后，韓烈望著空蕩蕩的大帳，想著夏子欺說的話，苦笑起來。想他韓烈，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比不過一個女子。但是，真的可行么……

隨即，反應過來什么，叫來了為自己守帳篷的士兵。

“你們剛剛，可見過人進出本帥的軍帳？”

底下的小兵一臉迷惑：“回韓帥，除您外，并未有人進出。”

“咳，那剛剛可有聽到什么聲音。”

底下的小兵更迷惑了，聲音依舊洪亮：“回韓帥，并未有任何聲音傳出！”

韓烈心中驚駭，面上露出喜色，大笑兩聲，極為高興的大手一揮：“行了，出去吧！”公主殿下有這般本事，明日的事情，未必不可行！

小兵：“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小兵回頭看了韓烈一眼，元帥不會是過度勞累出現幻覺了吧。

哎，這次打仗，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命回去，小兵神色一下子有些落寞起來，他還沒有給母親買上一件像樣的衣服呢……

第二天，韓烈帶兵與秦兵對峙。大軍最后方，夏子欺穿著黑色的斗篷，臉上帶上了面具，遮的嚴嚴實實。

戰場之上，韓烈眼睛神光奕奕，沒有絲毫緊張與頹喪。不多時，天上下起鵝毛大雪。這種天氣，正是秦軍最適應的天氣，楚軍兇多吉少。韓烈臉上卻有了幾分笑意，呼呼大雪里直接抬頭望著天空笑了起來。

夏子欺輕柔的聲音在耳邊回響。

明日，辰時大雪。

旁邊的幾個副將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帥，都覺得，韓帥不是知道必敗無疑，瘋了吧？

秦軍里，兩個陣列最前的人，聽著對面傳來的笑聲皺眉。漫天大雪中，因著這帶著幾分爽朗肆意的笑容，兩軍竟一時止步不前。

扎髯大漢沉聲向著身旁的白袍少年問道：“殿下，你說，楚軍會不會有什么陰謀？”

白袍少年面如冠玉，唇紅齒白，一雙眼睛如同山間清泉，叫人無端的生出些許好感，正是秦國太子秦玨。

少年的眸子即便面對千軍萬馬，也依舊清透無比，無波無瀾，嘴唇緊抿，透過漫天大雪觀察著對面的局勢：“戚將軍，你有沒有覺得，楚軍今天的人馬少了一些。”

戚猛皺眉看向對面，被大雪迷住了眼睛，有些看不清楚，只覺得對面烏泱泱的人影并沒有太大的變化。但他并不會懷疑自家太子多心了，這位太子，從不會無的放矢。“太子殿下可能確定。”

清澈的眸子一瞇：“大約九萬之眾。”

戚猛皺起眉頭：“這次，楚國據說有十萬大軍。”

秦玨嘴唇緊抿，那么，那一萬人到底去哪兒了呢。要知道，一萬人，雖然不多，但也不少了啊，能做不少事情。

秦玨抬手。

戚猛會意出聲：“對面主帥是誰？”

是的，這個時代，還信奉所謂的君子之戰，兩軍交戰，三場單獨打斗，壯我士氣，打擊敵人。

韓烈高聲道：“楚國江松韓烈。”

戚猛眉頭一皺，江松韓烈？這個人名還從未聽說過。“我可從未聽過你的名字，我只知楚國有郇嶺顧瀛，從不知有什么江松韓烈！”

夏子欺眸子淺笑，道，故作猖狂，激怒戚猛。故布疑陣，迷惑，秦玨。

韓烈揚眉一笑，耳邊的聲音淡去：“晚輩第一次上戰場，前輩沒聽說過也是應該的。”兩軍中傳出一陣陣嘩然之聲，秦軍那邊更是有竊竊私語傳出，韓烈混不在意，完全放飛了自我，“顧瀛是百戰百勝，只不過最近感染了風寒，這北地又太冷了，自是不能為了這小小一戰萬里奔赴，壞了我楚國戰神的身體，派我一個毛頭小子就足夠把你們打的滾回秦國了。”

戚猛被氣的須髯倒豎：“小子猖狂！”

秦玨橫臂，攔住身側就要打馬而出的戚猛，聲音清冷，與這漫天大雪尤為般配：“當心有詐。”

楚國將領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韓烈不要命的一個人在前面口出狂言，心中震驚無法言說。這該不是瘋了吧？還是破罐子破摔，知道贏不了，先過過嘴癮？看了看對面的三十萬大軍，再看看自己這不足十萬的大軍，本來有十萬的，還有一萬不知道被主帥弄到哪里去了，各位將領覺得雪被刮在臉上分外的冷，和疼。

韓烈翻了一個白眼，打馬在前，咳嗽了兩聲，繼續叫囂，故作不知的問：“不知對面是秦國哪位前輩？”

戚猛瞪大了眼睛，仿佛要發泄出去所有的怒氣：“秦國南陽戚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