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趕上歌舞廳有人鬧事兒，夏子欺故意湊上去被劃了一刀，龍五爺給她放了兩天假。

夏子欺光明正大的去了醫院，買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藥，感冒的，退燒的，還開了些中藥，基本囊括所有種類，當然也包括外傷的。

醫生奇怪的問：“小姐你買這么多干什么？”

“想往家里備著些，以后能隨時用。”

醫生接受了這一番說辭，這件事并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

*

半夜，夏子欺下去，給顧月江送飯和藥物。

顧月江問：“你是怎么發現這個地窖的。”

總不會閑的沒事自己下井吧？

那天的談話，他也聽到了，知道這不是夏子欺的家，那么，她是怎么發現的這個地方的，就值得懷疑了。

“主人家告訴我的。”

顧月江：……

他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復雜了。

并不是很想接受這個答案。

“怎么，你不信？”

“有那么一點兒。”

“隨你。”

夏子欺說的是實話，這家主人介紹房子的時候，她多嘴問了一句，主人也就當做閑談提起了。

顧月江抬起頭，只當是最近神經太緊繃了，所以想的有點兒多。

可是，他總覺得面前的夏子欺不簡單。

一個舞女，又要手槍，又要彈藥的。

他就是想把她想的簡單也沒辦法啊。

但這救命之恩，該謝還是要謝的。

“不管怎么樣，謝謝你救了我。”

“不用謝，你付錢了。”夏子欺很現實。

“在我誠心感謝的時候，你能不加后面那一句么。”顧月江木然道。

大家好好的建立一下友情不好么？！

“衣服脫了，我幫你處理傷口。”夏子欺已經拆好了自己要用的東西。

顧月江懷疑的看著她：“你會么？”

實在不是顧月江懷疑，他回到上海的第一件事，就是收集信息，夏子欺的信息也粗略了解過，并沒有資料顯示這個人會醫術。

“不管我會不會，都肯定比你好。”

鑒于惹不起人，顧月江乖乖的露出了傷口還幫忙舉著手電。

夏子欺回憶著今天醫生的步驟，手上的動作很順暢，看的顧月江眼花繚亂，最后忍不住問：“你練過啊？”

這么厲害？

“……可能吧。”夏子欺本來想說沒有，但莫名的，她做這些的時候，感覺很熟練。

“練過就練過，什么叫可能呀。”

他又不是沒受過傷，沒見過其他醫生。

顧月江心里認定，這人學過醫。

“你手受傷了，怎么弄的？”

夏子欺手上的紗布露了出來，她沒有在意，回了一句：“今天歌舞廳有人打架，不小心弄得。”

“你不會躲開啊。”

人看著挺精的，怎么事情做的那么傻呢。

“總得找個買藥的借口，不然容易被發現。”

夏子欺放下手里的東西，抬頭認真道，“我都這么犧牲了，你可千萬不能賴賬啊。”

傷口是偶然露出，但既然露出來了，夏子欺也并沒有隱瞞它的來由，反正她說的是事實。

顧月江的感動升起一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后道：“……謝謝，如果你以后遇到麻煩，可以來找我。”

“免了。”夏子欺收好東西放到一旁，“你傷好之后把東西處理干凈，直接離開，不用給我打招呼。”

“你不怕我賴賬？”顧月江奇怪問道。

“如果你賴賬的話，最好祈禱別再遇見我。”

“遇到了會怎樣？”顧月江不知死活問道。

夏子欺干脆的給了答案：“要么一槍打死，要么扭送特委會。”

顧月江悄悄往后挪了挪，他還是老老實實付錢吧，他還要在上海呆，歌舞廳也要去，總要遇到的。

*

特委會的搜查無疾而終，顧月江的傷也漸漸好了起來，不知道什么時候悄悄離去。

夏子欺的名氣越來越大，追捧的人越來越多，每天也不必守在后臺等著演出，每天獻唱一首，有人點歌才會再上場，不過，費用高的離譜。

至于陪不陪酒，全看心情，只有連龍五爺都惹不起的人來了，才會下去。

而龍五爺都惹不起的人，自然不會是等閑角色，夏子欺也不介意跟他們打好關系。

就比如說眼前這位，租界警察局局長林振東。

夏子欺唱了一曲就被請下了臺，坐在了觀眾席上。

夏子欺舉著一杯透明的液體，臉上掛著笑，跟對面的林振東侃侃而談，龍五爺滿意的摸著自己的下巴。

歌舞廳賭場這一塊是他的主要產業，如今歌舞廳的營業額蹭蹭的往上漲，他也越來越喜歡夏子欺這個員工。

有名聲，有樣貌，不清高，不矯情，識時務，能賺錢，這樣的員工不好找。

龍五爺心情好，夏子欺又有價值，知道她不喜歡喝酒，讓人把她的酒換成了長的差不多的飲料。夏子欺直嘆貼心，再也不用想著躲酒了。

夏子欺晃著手里的杯子，不時接上兩句話，最后悄悄看了看表。

這個警察局長好健談啊，這都半個小時了吧。

能加錢么？

“夏小姐最近名聲很大啊。”

“名聲不大也不配和林局長坐在一起。”夏子欺回道。

林傲東笑了起來：“怨不得那么多人追捧夏小姐，這說話讓人聽起來，就是舒心啊，五爺，你這有這么一個美人，可是賺了啊。”

“那是自然。”

龍五爺笑呵呵的摸了摸鼻子，贊許的看向夏子欺，可惜這眼神沒有落在夏子欺的身上，她已經站起來往旁邊移去。

而事實證明，她果然是有先見之明的。

白色的酒液潑在她剛剛坐的地方，酒精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之中。

夏子欺皺了皺眉，喝完了自己手里的飲料，消除了證據，這才看向來人。

“你就是那個勾引我爸的狐貍精！”

此話一出，在場兩個人變了臉色。

林振東聽出了這是自己兒子，今天剛剛回國。

龍五爺看到了夏子欺的笑容，知道事情要糟。

跟夏子欺相處的時間也挺長了，龍五爺自認對她還是了解的。

愛錢，聰明，不受委屈。

陪聊陪酒，一杯酒都沒喝過，話更是沒多少，賺了一堆錢，那些人還就喜歡她這性子。

識時務卻從來沒讓自己受過委屈，一點兒便宜都沒被人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