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寧呆立了半晌,師父去救那個廢物做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自稱新一代飛天挽月,哼,早點死了才好呢!
不得不說,茗山派的地下密室很大,說是密室,更像是一個能容納上千人的地下廣場。承重柱上全是上古神獸的彩繪,饕餮饗晏,鳳凰浴火,夔獸御雷,白澤出世……
這些彩繪維妙維肖,纖毫畢現,色彩鮮艷恍如實物,獸身猙獰仿若隨時會脫離柱身,出世興風作浪。而遍觀四周空曠的墻上,則畫滿了密密麻麻的符咒。
拾靈走到其中一面墻前,上前仔細的查看。
“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凈,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是凈心神咒啊,拾靈撇撇嘴,再往下看,卻是金光神咒:“……三界侍衛,五帝司迎。萬神朝禮,馭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亡形。內有霹靂,雷神隱名……”
一面墻看下來,拾靈眉頭皺成了川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好像重溫了一遍幼年時期的人生噩夢:符咒課。
師父在一面墻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咒語,謂之符壁,就如此時此刻的墻,不同的是師父的刻法更蒼勁不羈些,字跡更細小密集些,符咒更規整全面些。
當年,師父每天把她關在里面一個時辰,啥也不干,就背咒語,一天天下來,直背的暈頭轉向,腰酸背痛,惡心想吐,生不如死…...
想著想著,拾靈就又是一個哆嗦,拋開幼年黑暗的記憶,晃晃頭,轉身遠離符咒墻。
客觀的說,這個地下室,若說奇怪其實也不奇怪,縱觀仙門,有哪個門派不修建幾個密室的?
可若說不奇怪,它也奇怪啊,哪個門派會在修建了這么大一個密室,什么也不放,就任它空曠著的?
綜合柱上的彩繪,墻上的咒語,怎么看,這里都像是道家弟子修煉閉關所在,而不是什么妖邪藏身的處所。
但是哪個門派的弟子修煉處會修建這么大的呢?整個茗山派的弟子總和也沒上千數好嗎。
不對,肯定是哪里不對,要么是她沒發現,要么是對方隱藏的太好。
拾靈四處亂轉,這里摸摸,那里看看。
“咦?”
一個墻角處,被砂礫覆蓋的暗角處,有白光一閃。
拾靈往前走幾步,白光又不見了。
再往前走去,只見白光時隱時現,顯然是被砂礫覆蓋著的緣故。
上前,蹲下,用手扒開細碎的石塊土泥,拾靈心臟仿佛受到了重重一擊,雙膝一軟跪了下去。悶疼感從心臟處漫延,一時從頭發稍到手指尖,都沉痛的無法呼吸。
土泥沙石下,是一個一指寬的銀制手圈,銀圈上刻滿了文雅古樸的竹葉紋,紋路細膩,刻法蒼勁,銀圈平日里保管的很好,紋路干凈無垢,圈身通體銀芒,此時即使跌落污泥之中,也難掩它的光芒耀眼。
是‘環生’,五仄門嫡系弟子的標記。
十年,十年未見師門之物,五臟六腑全是酸澀的味道。
顫抖著手,將銀圈拾起,就仿佛掌中握了塊烙鐵,灼的雙手不穩,淚流滿面。
拾靈有些不敢去看手中的銀制手圈。
在這撿到這個銀手圈,意味著什么呢?
意味著這慘無人道的大屠殺中,或許有五仄門的人參與其中,又或者說,被控制的那些做為煞氣儲存器的人中,有五仄門的人。
而不管是以上兩個結果中的任何一個,這個銀圈的主人,必定已經死了。
這個人,會是誰呢?
五月圍殺事件后,五仄門閉山鎖門,現任掌門尊師令,將門派隱身于五仄山脈之中,十年間再未招收過弟子,那么剩下的那些,必定是當年的舊識。
其實,還有一個可能,一個拾靈想都不愿想的可能,那就是,早在十年前,五仄門就出了叛徒,那五月圍殺的引線,很有可能便是這叛徒悄悄埋下,從而引起門派傾覆的禍端。
如今,那個叛徒不僅沒死,還在茗山造下相同的殺孽。
“不會,不會,不會!”
拾靈將手圈握的緊緊的,堅決不信。
“絕對不會!”像是喃喃自語,又像自我安慰。
所有的門派都會出叛徒,唯獨五仄門不會。
所有的門派都有可能背棄信仰,唯獨五仄門不會。
跪在地上,發愣許久,直到遠處傳來江千平呼喊的聲音,拾靈才回過神來,猛地從地上跳起來,她慌慌張的將銀制手圈藏在胸前,穩了穩心神,調整內息,拍拍雙手中的泥沙,再整整衣冠,她搖晃著身體,一瘸一拐的往出口處走。
混沌的大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決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這個手圈的存在,否則,所謂的仙門正道會再一次集結,進行第二輪圍殺。
她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師妹!!”
遠處,江千平看到她的瞬間,雙眼發亮,狂奔而來。
拾靈渾身一激靈,一手捂著肋下,一手伸出大喊一聲:“打住!”
江千平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停下,上下打量她一眼,只見她雖然灰頭土臉形容狼狽,卻無明顯受傷跡象,當下心便放回了肚子里。
“師妹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這話聽著,怎么好像她沒死反而不對了?
雖然沒有靈力,可她好歹也是五仄門培養的精英弟子,內功刀法還是在的好吧,借力閃避幾塊石頭還是做的到的。
她真的沒有那么弱!
拾靈嘆氣,伸出手搭過去,有氣無力的說道:“勞煩,扶我一把。”
江千平愣了一下,頓時反應過來,連忙伸手扶住她。
“師妹可有什么發現?”
“啊?啊!發現……沒有,我剛從石頭底下爬起來,還沒來的及……”
陸長君掃了眼她捂在胸前的手,不動聲色的朝地室深處走去。
拾靈差異的看他一眼,心道怪了,他什么時候來的,怎么沒發現呢。
江千平見狀,忙放開拾靈,跟著向里走去,邊走邊嘆道:“哇,真大,小小的茗山派竟然開劈了這么大的地下廣場,真是無法可想。”
陸長君眉頭微蹙靜靜的看著墻上密密麻麻的咒語,不置一詞。
“呀,這些符文好奇怪,倒是從未見過。”
江千平蹲在地上,一臉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