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幻想過很多結果，唯獨沒想到傅明懷看走神了，竟然敷衍她，頓時惱羞成怒，什么以前發過的誓啊都不管了，擼起袖子就要再跳一次給他看，還嚴厲讓哥哥不許走神。

傅明懷哭笑不得，急忙阻止，“好了好了，我都看過一次了，再看一次也沒什么意思……”

接收到明玉可怕的眼神后立即改口，“我說了真實的想法，你可不能生哥哥的氣。”

明玉全身無力，現在只想聽哥哥的看法，當然點頭同意。

傅明懷溫柔笑意下掩藏了一絲絲惡趣味，清清嗓子正經道：“明玉啊，不是哥哥說你跳的不好，你之前夸下海口，現在跳成這幅樣子，實在是，唉……”

傅明懷故作嘆息，原本只想逗弄一下妹妹，沒想到明玉卻好似當了真，怔怔站在原地，眼中蓄滿淚水，欲落不落。

他登時急了，“哥哥只不過開個玩笑，你別當真啊！明玉跳的最好了，是哥哥的小公主……”

明玉這時卻什么也聽不到了，恍惚中她又回到了東玄王宮。

那時正值十二歲的她剛剛拜師學藝，當練成第一支舞就迫不及待向王兄展示炫耀一番，跳之前還自己吹噓一番。

王兄比她大六歲，當時已經出落成一名端方雅正的翩翩少年，他看完小包子磕磕絆絆、七零八落的一支舞后搖頭嘆息，“明玉啊，不是王兄說你不是，你之前才夸下海口，如今卻跳成這幅樣子，實在是……”

小包子本來懷著獻寶的心思，被這樣評價一番自然不依，捶地哇哇大哭。

故作姿態的王兄急了，再也裝不下去，將小包子抱在懷中悉心安慰，“都是王兄不好，王兄只不過跟你開個玩笑，千萬別當真，明玉跳的最好了，不愧是王兄的國女……”

前世的記憶和現在之事如此相似，把明玉刺激的眼淚掉個不停，傅明懷以為是自己惹哭了她心疼不幸，抱著她低聲安慰。

明玉趴在哥哥肩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抽抽噎噎道：“哥哥，其實我最會跳舞了。”

剛剛只是因為生疏而已！

那是她剛剛學舞跳的最簡單的一支，編排出來只是為了讓她熟悉基本的動作，因為基礎性太低，以后對舞蹈越來越純熟的她八百年沒練過了，勉強記起來已經算是不錯。

傅明懷聽見這句話，還以為妹妹在為他的玩笑話生氣，無奈道：“哥哥當然知道……”

“什么呀，你才不知道呢！”明玉扁嘴，將她思慮了一路的話傾吐出來，“你也知道的，以我的成績，如果不依靠別的東西，根本考不上優秀的大學……”

傅明懷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沒關系，哥哥養你。”

明玉壓根沒理他，自顧自繼續道：“可是我還有跳舞這個特長，完全可以走藝考，我們負責排練的老師對這方面很了解，她說以我的功底一定能考上最好的藝術學校。”

說完她忍不住從哥哥的懷中出來，定定望向他的雙眼一字一句道：“哥哥，你希望我走這條路么？”

她在心中暗暗定下決心，只要哥哥希望她這樣做，無論她臨死前發下怎樣的毒誓，無論這門技藝怎樣讓東玄覆滅，斷送掉她的一切，她都要不讓哥哥失望，成為他心目的那個樣子。

前世的一切已經遠去，哥哥卻還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她不該那么自私，沉浸在從前的悲傷之中無法自拔，她要和哥哥一起融入這個世界，為了他們的未來而努力。

傅明懷溫聲道：“這是你自己的人生，所有人都不能強迫你做不喜歡的事。哥哥別無所求，只要你一生平安快樂，順從自己的心意就好。”

明玉心頭大震。

沒錯，王兄從來不會對她的人生指手畫腳，他一向是遵從她的意愿，跳舞這件事是，和親這件事也是。

只要她不愿意，王兄就一個人背負起所有責難，讓她安心待在他鑄造的堡壘之中，當一個真正隨心所欲的公主，而不是為國家獻出一切的國女。

謝謝你，王兄。

謝謝你對我任性的包容，謝謝你對我所有的愛護。

不過你不知道的是，被你保護在羽翼下的小包子早就長大了，甚至能夠承擔起一切，你不在的日子里，她把你付出性命也要守護的國家保護地很好。

只是讓你失望的是，她最終還是沒能守護好整個東玄，只能用一條微薄之命勉強護住王城的子民。

她知道王兄一定會責怪她傻，不過王兄都不在了，她對整個東玄就再沒有留戀。

上天垂簾，讓他們能再一次相聚。

這次，她一定會好好守護住王兄，再也不讓他涉險。

或者她應該轉去練習武術擒拿手什么的，而不是舞蹈，這樣有危險的時候也能保護一下王兄。

自己雖然有武術的底子，但也比不上專業人士，就是不知道這方面對高考有沒有幫助……

明玉想起前世王兄也是個劍術高手，但是這輩子顯然沒這個天分，出門有司機保鏢跟著，走路都嫌浪費時間。

她擔心地看著傅明懷有些單薄的身材，“哥哥，你有空練習練習跆拳道吧，拳擊也行，總之防身的東西，練練總沒壞處，別整天喝酒了，會掏空身體的，這樣下去不行。”

傅明懷的身體微微一僵，有一種秘密被看穿的窘迫感，他確實是愛酒，幾乎是沉迷其中，明玉對此簡直一清二楚。

前世王兄最喜飲酒，為此還有一手釀酒的絕活，這一世更夸張，開了這么大一家釀酒企業，簡直是把這行當做到了極致。

明玉幾次撞見他在房間里“偷偷”喝酒，臥室中甚至有一個寬大的沉香木架，專門用來擺放舍不得喝的名酒。

傅明懷還想狡辯，“我有分寸，而且絕不會耽誤正事。”

別看他有這個愛好，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傅成磎又怎會放心把一切交給二十多歲的年輕孫子。

傅成磎眼光毒辣，早就看出乖孫在商業上的出色才華。傅明懷大學沒畢業就進入公司接觸事務，歷練兩年正好畢業，順理成章接過傅成磎的重擔。

明玉對此還是相信的，因為前世王兄也是一樣，雖然愛酒，卻是從不會讓這個愛好耽誤國事。

“我知道的，”明玉笑道，“哥哥是最自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