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是真高興。

在石窩子里生了火，架上瓦罐，用石頭敲死了蛇，然后整個都扔進瓦罐里，倒上一大罐水，就這么煮。

小野在一旁看得觸目驚心。

不用去皮嗎？不用去膽？這么吃不會毒死人嗎？

再看看那個不到自己腰間高的獸皮小姑娘極為熟練快活的做著這些，徹底服氣了。

同時有種想哭的沖動。

我真得不是來修行的？是來體驗荒野求生的？

德爺你在哪里啊？

“我來吧。”

小野害怕等下自己毒發而亡，終于忍不住站了起來拿出一把短刀，斬了蛇頭，然后在火上燒了一會兒，用刀刮了蛇鱗然后開膛破肚去了內臟，斬成一段一段扔鍋里。

小月就蹲在火塘旁邊傻笑看著，今天來了個哥哥，會講故事給她聽，還會背她，然后她就很高興了。

“有沒有鹽？”

小野問。

小月搖搖頭，很快又問鹽是什么？

這時小野才反應過來，小月月現在大概是五到六歲，已經在這里住了兩年了，四歲的時候能懂什么，在百草園里極可能很少接觸過外面的東西。

小野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向外面走去。

記得石窩子外面長著有可以增加味道的野香菜，正在采集之時小月卻跟了過來。

“小野哥哥，這是什么呀。”

“這是吃的的。”

小月眼睛一亮，也加入采集之中，只不過速度快多了，純屬把采集當游戲玩了。

瓦罐里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翻著奶白色的水花，當蛇快熟時將野菜扔進去，肉香味散發到空氣。

“好不好吃？”

小野將熟透的蛇肉遞給小月，小月眼睛都瞇起來了：

“好吃。”

“小月他是誰啊？”

有個男孩站在洞口背上背著簍子。

“風哥哥，他是新來的，肉肉給你吃。”

小月迎了上去，抓著蛇肉遞給他。

“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坐在火塘旁問小野，打量著他。

小野也在打量他，看來這位就是清風了，同樣身著獸皮，腳穿草鞋，一頭短發，臉頰被曬成黑紅色，眼睛里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穩，看著大約就比自己小個三四歲。

“我叫謝小野，今天剛來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清風，園主有沒有跟你說做什么事？”

直接問做什么事，顯然清風也是個性子冷淡的人。

“沒有。”

“你明天跟去挖藥。”

“好的。”

小野點點頭，想了想問：

“你會修行嗎？”

“不會。”

清風的回答簡潔而利落。

小野突然覺得實在無趣之極，無話可說也不想說話了。

“唏哩呼嚕”三人將瓦罐里最后點湯都分食，小月摸摸小肚皮，開心的眼睛瞇月牙狀：

“小野哥哥，明天還吃蛇肉肉嗎？”

“只要你想吃，我就給你做。”

“嗯，好，我明天再去小蛇蛇。”

小野笑笑，心想著哪天有空去山下集市上買些油鹽醬醋之類的上來。

吃飽喝足，清風與小月更鉆到干草墊上的獸皮之下睡覺去了，小月縮在清風懷里，從獸皮下露出一張小臉，睜著好奇的眼睛看著小野將瓦罐用水洗干凈，并將地上三人吃的蛇骨之類的垃圾清到外面。

挖坑將垃圾埋了的時候，轉身抬頭看，銀暉色的月下只見那塊青石上還站著一道人影，仿佛一尊雕塑。

小野再次嘆了口氣，回到石窩子里，掃視著四周，躺在干草上怎么也睡不著。

一腔怒氣無處發泄。

沒有飯吃，沒有澡洗，沒有床睡，一個空洞洞的石窩子，一個不知什么是鹽的小姑娘，一個不怎么愿意理會自己的小男孩，一個清冷寡淡的少女園主。

自己剛來的時候心里還有點沾沾自喜呢，這下好了吧，知道錯了吧，被狗日了吧！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在家種蘑菇呢，至少可以在家正錢啊。

這一夜小夜根本就沒睡。

想起了很多人。

小蓮娘，玲玲，王二娘，小軍爹，布絲，布什，樟公，松婆。

第二天。

晨陽斜斜照進石窩子里，外面傳來小鳥的鳴叫聲。

“今天跟我一起去挖藥。”

清風的語氣依然沒有好轉，就看到他喂了小月一顆丹藥。

見到小野在看他，就說道：

“這是避谷丹，你自己去向園主要。”

小野點點頭。

三人背著背簍出發。

“怎么不除草？”

小野有此驚訝，跟著清風在齊人高的野草中鉆進鉆出，翻找草藥。

怎么野草比藥草長得還好呢？

“這樣的草藥長得不好看，但藥效最足！”

清風解釋道。

“那都是挖好送給誰？”

“各堂各房都有，練丹制藥，泡藥浴。”

“那你會練嗎？”

小野問。

清風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喜。

這人功利心太急了，一來就問會不會修行，現在又問自己會不會練藥。

不喜歡這人。

小野豈能看不懂他臉上的表情，又嘆了口氣。

挖好藥，來到一個三十畝大的池塘或者說是湖邊洗干洗，再回到石山將草藥一顆顆攤在青石等它曬干。

那顆青石上終于不見園主的身影。

“園主住哪啊？”

小野問。

“那。”

清風一指某顆巨石。

“我能去看看嗎？”

小野問道，不會園主也跟你們一樣抓了蛇直接扔瓦罐里煮吧。

清風看了他一眼，更不喜了。

你個雜役到底想干嘛？干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帶你去。”

小月叫道，說著拉著小野說：

“哥哥，你背我，好不好？”

“好，你指路。”

園主住的地方也是一個石窩子，與小月與清風住的地方唯一不同的就是石窩子大些，一個角落里堆積著一堆的簡書。

看到她時，她正盤坐在地上看一本符書。

“園主，我新來的，我不知道園中要做什么事。”

小野問道。

“看懂它。”

站起來在書堆積里找出一抱粗的簡書：

“以后送藥。”

然后又坐回去看書。

小野抱著水桶般粗的簡書有些呆滯，更讓他無語的是園主的反應：

“就這樣？”

這怕不下百斤重吧？

園主轉頭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我都說完了，你還有事？

小野終于慘敗在她那不明所以表情之下。

清冷寡淡才是眼前這位少女園主大人的風格，自己想多了。

出了石窩，將簡書放在一邊，帶著小月站在石山的最高處，才一攬百草園的全貌。

他們現在所在的石山處在一片千畝大的綠油油的草原上，百步外的就是那座長滿樹的小山，不遠處就是那口池塘，湖面平如鏡。

按清風先前挖藥時所描述的，百草園的藥草就在草原上那些齊人高的野草之下。。。。。。。

衣著打扮是獸皮加粗布，睡的地方是石窩加草墊，吃的是水煮蛇加辟谷丹。

嗯，現在對百草園以及百草園的風格已經有了個大概的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