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簾之中,只有他和她的呼吸。
幾乎是同時,他們翻過身來直指對方,不約而同的呼道:
“怎么是你?”
永騏站起身,拂了拂銀灰色的袍子,月光如水,更襯得他玉樹臨風,英俊,挺拔。
他有一雙深潭的眼晴,眼光深不可測,讓人琢磨不透。
他的眼光掠過床上的她,從明亮到灰暗,僅僅一瞬間。
他的唇邊全是譏諷的笑。
“不過如此,跟其她妃子有什么區別?以為是異類?”
她明白了。臉上緋紅一片?!鞍盐耶斒裁戳??隨便爬上床的女人?!?
粉色的衣裙,她的眼光溫柔如水。
她揮起手來,此時,在那銀光一閃間,剎那間,曈仁里光瞬間熄滅。
她的唇邊全是嘲諷的笑:
“皇上的床上怎會缺女人?誰稀罕呀?我可不愿意把我的青春付注入流水。”
“我更不愿意與我不愛的人同床共枕。”
“哦!說到倒是光明堂皇,皇上十幾個妃子,哪天晚上沒有同床共枕?”
高妃是怎么說的?皇上夜夜笙歌。
他奇怪的瞅了她一眼,那眼神里透著古怪,透著一股殺氣!讓人不寒而栗。
她說錯了嗎?一點也沒錯。言明賅意。
言詞鋒利,句句戳心。
掩藏鋒芒,灼灼其華,只能處于風口浪尖之上,而此時此刻的她只能如此,言不由衷,言不由心,都是發自肺腑之言。
可是,她說這句話時,言外之意怎么有股莫名的酸味。
她自己都感到奇怪。
她不是一直都算無遺策,勝券在握?
往往窮途末路之時,那還有勝算?
可是,今天,今天的她連她自己都詫異萬分。
但是,她還是說了。
十幾個妃子,都是自愿的。
“榮華富貴,誰人不愛?”
榮華富貴,有人一出生就注定擁有。
而有的人,靠多少年的摸爬滾打,靠血和淚來鋪路,不惜用命來做賭注,才能夠遇到。
她粉色的裙子,風一吹,拽起來,特別好看。
他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此情此景,怎奈何緣深情淺?
這么多年,他早已忘了,情為何物?
深情最易忘,人心最難測。
情,與人,呵呵,一生一世一雙人,早已物是人非。
一直以來,啼笑皆非的人生早已讓他心如止水,那些花早已在心底枯萎凋零荒蕪。
直到那一天,那一天,在那一剎那間,他立馬被石化。
那一天,他與大學士言語不和,爭執之后,他拂袖而去。
悶悶不樂,他來到了紫霞殿歇息。
打開珠簾,他看到了,別出心裁的一幕:
那一天,她站在桃花樹下,她衣袖飛舞,翩翩,輾轉在桃花樹中。
那神情,專注而忘我,陶醉其中,樂不思蜀忘乎所以。
衣袖飛舞,裙擺褶皺間凝聚著一種力量,一種無畏的勇氣。
來源于內心的震撼。
拽曳!與無深處透驚雷。
朝來暮往,整整一個星期,她都在桃花樹下,默默專注,
清晨的第一顆露珠,直到晚上,星光點點。
她依然故我,依然游離在桃花樹下。
衣裙搖曳,顧盼生輝。
金誠所至,金石為開。
久久不能自拔的桃樹,竟然開起了片片桃花,灼灼其華,何其美麗。
他久枯的心底一瞬之間被點亮,油然而生的竟是生活的美好。
他的熱情,真的一點點的被連根拔起,然后漫游全身。
他好像一點點的活了起來,原來,有些事和有些人一直不曾遺忘,它只是深藏心底深處,敲骨吸髓。
原本,只是約定。權宜之計。
非常時期,非常利用。
而她用行動詮釋了,她的人生真如她所言:
“人生是曠野,并非軌跡?!?
她的人生就不能像這粉色的衣裙,風一吹才能拽曳。
她靠的是自己的雙手,拽曳人生,拽曳著無限可能。
而非爬上他的床,拽曳著一切可能。
天地之間,萬物復蘇。
一切皆有可能!
“多折騰,未來才有無限可能?!?
“人生就像面前的這棵樹,有時會沉寂,風水輪流轉,你永遠不知道什么時候它會漸漸蘇醒,開出了你想要的花的模樣。”
“不被定義,不被辜負,不被設限。任何困難都會被你踩在腳下,你永遠是你!”
“不需要固定的模式,那全是創新,是一種拽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