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

李清惜的傷口已經全部愈合，只是留下的疤痕卻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拉好衣裳，她的身上又多了一個痕跡，胸口的疤痕應該永遠都消不掉了。

看著門外來的不速之客，不知是意料之中還是意料之外。

上前，“暮暮公主。”

“叫我暮暮就好了。惜姐姐。”

“有話就直說吧。”

見對方仍有些遲疑，李清惜輕然一笑，走出了門外，站在潭上的木橋邊，看著清澈如洗的潭水，偶爾幾條魚兒出淺戲玩著。

“我差點第二次死在這里。”第一次是她自殺，第二次是他殺。

“怎么回事？”

“呵，說來話長。對了，你今天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

“應該不只是為了來看我吧。”見對方一直盯著自己，逗趣著。

趙暮苒輕笑一聲，深深的凝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一娉一笑，芳若桃華，靜若仙塵。

“難怪曹子瑋那么喜歡你。”

擰眉，對方似乎話里有話。

“你知道嗎？我一直很羨慕你，雖然你命運坎坷，受了很多委屈與痛苦，但所有人都喜歡你。一個是傲據一方的草原霸主，一個是雷厲風行的少將軍，一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親王，就連我的親皇兄都對你這個表妹格外好奇的很，一直感嘆沒有機會見一見你。舅舅待你如珠如寶，一直小心謹慎的保護你，舅母也是那般細心呵護你，除了清妍表姐，除了母后，身邊所有的人都喜歡你，就連我明明是有些討厭你的都忍不住被你吸引。”對方真的有一方氣質讓人恨不起來，不知覺的讓人吸引。

“~~~~”

“你知不知道？他為了你連將軍都不做了。”

微愕。

“看你這種表情，想必你也是剛聽我說吧，也對，他怎么會告訴你這些，他怎么舍得你內疚。”

“怎么回事？”難道是皇上或者太后？/?

“不是你想的那樣。母后與皇兄知我對他一直未真正死心，怎么可能輕易革去他的功名，如果不是他不愿意，皇兄早就讓他升官與我相配了。”說著難掩內心一絲苦澀，“是他自己提出來的，他說他已是廢人無法再替朝廷效力，希望能辭去將軍職位，歸隱山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閑云野鶴。”那樣的日子連她都羨慕，那么美好，“我問過他，是不是因為你？他告訴我，曾經他給你許的諾，他一直記得，雖然你們歷經波折，但他對你的感情只有深沒有淺。我想你應該不知道，他的手是可以醫好的，是他不愿意，我知道他這么做的原因，只是想用最名正言順的方式留在你身邊，只有這樣他才能急流勇退，做回你心目中最想見到的樣子。”當他斬釘截鐵的告訴自己他的決定時，那種浩然與期待，是她一輩子都沒見過的，耀眼的刺傷她。

“~~~~”

“現在想來，我還真是多此一舉，我還想著只有你成為公主，你們才能再在一起，才能彌補我的過錯。但原來他早就為你打算好了一切，就算你不在這個世界上，他也會做到他答應你的樣子，現在只能證明，老天都有成人之美，他的付出與犧牲都是有回報的，你終于回到他的身邊了。”看樣子老天都不想給她這個機會彌補，因為他早就為對方想好了一切。

說完。想著他對她做的一切就連她都不知道感動了多少次，流了多少淚，但對方的表情卻反而一絲沉重，如果說感動，不如說是內疚多一點。

“你是在擔心清妍嗎？”

“不怕告訴你，以李清妍這幾年的所作所為，簡直罪孽深重，若不是因為顧慮與李家的交情，更顧忌你的感受，因為你說過讓他善待清妍，不然曹子瑋不可能留她到現在，還能讓她繼續擁有側福晉的頭銜，一切都是為了你。”她想勸她，不想看到他的努力與付出，空歡喜一場。

李清惜有些糊涂了。

“若不是她當初假懷孕，設計陷害子瑋，你也不會被逼頂替進宮，更不會被發落千里迢迢和親了。”告知真相。

“當初先皇只是讓阿瑪二擇一，并非一定是二姐的。”

“是啊，不一定，是她也可能是你。但她就是陷害子瑋，陷害你了，因為她知道如果舅舅知道你與他兩情相悅定會選擇成全你，所以她選擇先下手為強寧愿犧牲你這個妹妹還可以自私的得到他，一箭雙雕。說她不想進宮我可以理解，但假裝懷孕逼子瑋娶她差點害死你就是居心險惡。”氣憤，“你更不知道，她為了將你從子瑋心中移除，讓你們永遠都不可能再在一起，讓他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你，她故意造謠將你與他的事傳到父皇的耳朵里，想借龍顏大怒，借刀殺人處死你，只是她沒想到最后父皇會將你封為公主和親大遼。雖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至少她真的如愿以償，你真的永遠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他也永遠沒辦法再跟你在一起。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居心叵測周密算計，但最終的結局還是讓她失望了，她沒想曹子瑋重新振作起來是因為他打算不計一切后果，臥薪嘗膽，忍辱負重，等著有一天能與你重聚，把你救出那水深火熱當中，重新跟你在一起。而他真的做到了，他為你犧牲了那么多，部署了那么久，差點被遼王處死，他為了你將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幾次差點連命都搭進去了，你難道就真的一點也不感動嗎？你曾經那么愛他，就真的沒有轉圜的余地，不能再接受他嗎？”連她都問的心痛了，痛不欲生。

“你怎么會知道這么多？”清眸內晶瑩剔透的淚光，顯然她并不是冷血，無動于衷。

“這就是我為什么一直想要彌補你的理由，一直跟你道歉的原因。我早就知道卻還任由母后默許李清妍傷害你，我也是自私的，我沒資格說她，因為我也想借刀殺人，我嫉妒。”這也是后來她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的原因。

“~~~~~”不得不說她早就知道當初二姐故意讓她聽到一切，就是想讓自己主動退出，更知難而退，只是她不知道原來懷孕是假。但什么時候開始二姐也鐘意上他的？她怎么一點也沒感覺到，還是感情就是盲目的，當不了旁觀者清。

現在回想起來，難怪她問起他與二姐的孩子時，他會說以后她就會明白，以后她就知道了。難怪當她知道他要娶暮暮公主時，讓他不要輕待了二姐，他的回答與反應那么奇怪，他是不想破壞二姐在自己心中的印象，不想破壞她心中最重要的親情，血濃于水嗎？

她真傻，就從來沒有細細的想過，大哥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遼王宮？為何耶律隆緒會那么生氣？難道那時候他就知道她曾經與他的關系了嗎？但最后他還是放了他，現在想來仍不可思議。

“我知道一時之間讓你接受這些很難，但我拜托你好好想想。我言盡于此，不打擾你了。今日之事，你不要告訴他，不然他又該覺得我居心不良了。”他對她誤會很深，應該準確的來說，任何會對李清惜造成了危險與叨擾，他都不待見，心頭一絲苦澀。

李清惜能看出對方的隱忍與痛苦，但她無能為力，所有人都勸她再接受他，再試著給彼此一個機會，阿瑪雖未明說但從大哥的言行中，他跟大哥一樣都是這么希望的，額娘就更不用說了，露珠已經有事沒事透露她知了，現在連暮暮公主都對自己這樣勸自己，她不是沒動心過，只是她更知道她不會心動了，有些事情已經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