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英靈的聲音，敵對的兩人都是一愣，程虛感到十分荒謬，宇光則是難以置信，心中漸漸升起一絲寒意。

這聲音很宏大，像是許多人一起開口，聲浪疊加。

最明顯的那部分，可以分辨出雨生、流云兩位賢者的特征。

顯然，他們殘留的執念與其他亡靈一起疊加，轉化成了英靈，并且巧合地被程虛召喚出來，加持己身。

仔細一想倒也正常。

這片沙漠不是什么戰場遺跡或宗教圣地，古往今來的犧牲者，也就數獨角族的半神賢者最為強大，符合程虛越階召喚的條件。

但宇光的看法則是不同。

這一場巧合，讓他真切感受到了挑戰命運的代價。

現在的局面很諷刺，程虛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宇光就算殺死對手，除掉被算計帶來的心魔，但殺害同族英靈造成的罪惡感，也會滋生新的心魔。

“感到為難了嗎？我們華夏還有一句古話，自作孽不可活。”

程虛一邊咳嗽，吐出嘴里的血沫，一邊用電磁交流模塊說道。

宇光凝視他眼中的藍芒，臉上的悲哀漸漸被冷漠取代，“不，沒有什么可為難的。第一次見面你告誡我，統治一個文明，要有一顆鐵血冷酷的內心。現在，我已經摧毀體內所有調控情感的器官，不會再被任何外物影響行為，改變殺你的決心。”

兩人光速交流，幾乎不耗費時間，戰斗再次打響。

“你在墮落！醒來！”

英靈咆哮，再度施法。

源自獨角族的法術，自由之光。

一道藍色光柱從虛空誕生，照射宇光賢者，侵蝕他體內的細胞，賦予它們自由意志，開始野蠻生長。

皮膚剝落，血淋淋的肉芽從中冒頭生長，帶來巨大的痛苦。

但宇光面無表情，一口氣吹出，逼近絕對零度的寒流呼嘯而來，所過之處空氣結晶，化作粉末狂舞。

全息監視模塊讓程虛對他的法術了如指掌，此刻主動介入，與英靈糾纏的地仙級神識高頻震蕩空氣，將之化作幾萬度的熾熱等離子體，放射出恒星般的光芒。

然后，這光芒以漩渦形狀向前推進。

冷熱相遇，固態氣體因高溫升華膨脹，頓時發生劇烈爆炸。

飛船第三次震顫。

只不過，從第一次程虛戰敗，第二次借助英靈防御，這一次，他的等離子磨盤占據形態優勢，硬頂著沖擊波推進，整個轟到宇光身上。

咚！

獨角族最強者倒飛，撞在走廊盡頭的墻壁上，全身焦黑，皮膚徹底碳化。

“十秒已過，你沒機會了。”

程虛再次拉扯空氣分子，壓縮成一把薄如蟬翼的等離子巨劍，光芒耀眼，凌空揮斬。

它的密度，不亞于正常的金屬。

噗！

一劍，在宇光胸膛劈出巨大的傷口，兩側血肉焦黑，整個人幾乎被剖成兩半。

當當當當當！

宇光再次凝聚光罩，擋住等離子劍的狂暴斬擊，隨后開始收斂神識，向地仙之體轉化。

神識的運動速度并不快，尤其是覆蓋幾十公里的情況，需要很長時間醞釀。

哪怕如此，宇光的身體強度也開始急劇攀升，質量、密度在時空曲率的作用下迅速達到放射性重元素級別，但本質屬性卻依然是碳基生命。

程虛見狀，令光劍自爆，繼續召喚雷電、激光等法術高頻轟擊，同時也控制英靈的神識加持自身。

光罩艱難支撐著，隨時都可能破滅。

但宇光神識的收縮，讓這片區域時空曲率增大，程虛更難掌控真空能量，法術威力不斷降低，兩者維持著一個微妙平衡。

高階超凡戰斗，如果沒有法寶、陣法等輔助手段，單憑法術攻防，會是一個比較漫長的過程。

程虛見狀，索性放棄攻擊，專心凝聚神識。

他的思維正在被英靈侵蝕，堅持不了太久就會被同化融合，還不如以地仙之體格斗，拳拳到肉地快速分出勝負。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沒過多久，兩人的身體發生一次蛻變，相對密度超過已知的最重元素，開始進入自然界的空白地帶。

這對于能量的掌控力是非常巨大的考驗。

就像壓縮一堆相互排斥的磁鐵，任何一絲不平衡，都會引發連鎖反應，讓磁鐵整個炸開。

元神的計算模塊全力運轉，艱難掌控這越來越不穩定的能量。

十分鐘，程虛轉化完成，身體相對密度比原來提升一千倍，相對質量達到六十噸，與一輛重型坦克相仿。

這是真正的鋼鐵之軀，蘊含著強大到極點的力量。

然而恐怖的是，宇光賢者仍在轉化，實力的提升幾乎看不到盡頭。

現在兩人實力相仿，程虛有著機械化元神的優勢，再拖下去，勝率會越來越低。

嗖！

程虛調整曲率平衡，前方收縮，后方膨脹，整個身體頓時被時空排斥，產生巨大的加速度。

整個人如一發炮彈出膛，瞬移般出現在宇光眼前，一拳砸下。

不過，再快的速度，也快不過光速，宇光早已通過神識預判到他的行動，揮掌成刀，帶著無比冰寒的力量，劈在程虛拳頭上。

砰！

沉悶的巨響傳來，兩人不分伯仲。

其實，按照華夏正統的風格，地仙之戰應該是各自出陽神，持著法寶隔空較量，而不是像野蠻人一樣肉搏。

但條件所限，對手又是外星人，顧不得那么多了。

程虛抬腿橫掃，狠狠抽在宇光腰肋，將他轟得再次撞在金屬墻上，砸出一個凹坑。

隨后突進，一記膝撞頂在宇光胸膛。

啪一聲脆響，骨骼斷裂，宇光口吐血沫，同樣鮮紅。

再一拳，重重砸在他下顎，令顎骨粉碎。

宇光抬手擋住程虛的第三拳，冷漠地展開反擊，體表神識一炸，將他震開，追擊上前，甩手錘向程虛頭顱。

曲速干涉模塊迅速反應，拉扯程虛身體，以更快速度倒飛。

同時法術模塊啟動，制造出一束激光炮轟在宇光臉上，燒蝕冒出青煙。

半仙之體不能隔空施法，但從身體附近釋放法術還是能夠做到的，且威力強大。

“死！”

宇光忽然爆喝，席卷聲波實施大范圍打擊，震蕩程虛內臟和大腦。

此外，密密麻麻的冰錐在后方出現，爆射過來，還有一擊念力錘，轟擊在程虛眼眶，飚出血花。

眼前一黑，雙目劇痛。

但程虛毫無反應，他預留了一部分神識作為感官，失明也不影響戰斗。

倒是左邊肩胛骨因為粉碎，不能發力，拖累了他的實力發揮，只能動用右拳和雙腿攻擊。

身形一矮，避過冰錐的襲擊。

程虛強制停止飛行，反沖上前，一記右勾拳狠狠砸在宇光鼻梁，整張臉幾乎凹陷下去。

宇光不是無法防御，而是有著以傷換傷的打算。

拼著硬挨一拳，他雙手抓住程虛左臂，猛地一撕，將之生生扯斷下來，血撒當空。

程虛眉頭也未皺一下，仿佛殘廢的不是自己身體。

左腿猛地抬起，兇狠頂在宇光的咽喉，咚一聲從半空砸到地板，斜搓出十幾米遠，最后撞上一座合金大門停下。

當場把氣管頂破，頸椎更是咔的一聲斷裂。

然后，右手并掌成刀，照著軟下去的脖子，一刀剁下。

你斷我手，我砍你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