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藍色鳶尾花繼續(xù)向沐雨落肩膀上紅色鳶尾逼近,凌越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寂靜提可怕。室外樓下吵鬧的聲音驀地聽不到了,空間足夠大VIP病房,雖然沒有剛才的寒,但總感覺有雙眼睛在這房子里冷冰冰的盯著他,瞬間就毛骨竦然起來。
“篤篤篤”突兀而來的敲門聲劃破這陰森恐怖的氣氛,縱是凌越膽大謹慎,見多識廣,也被這聲音嚇了一跳。
他看了下時間,還沒到子時,鬧鬼也不會鬧得這么早吧?凌越把沐雨落肩頭的衣服拉上,毛毯拉嚴實,開門。
“張遙?”他驚異。
這個個子矮著凌越半個頭的男人,怕是有八九年沒在白天見過了,許是鮮少曬著陽光,皮膚白得不太正常。他雖然沒有凌越結(jié)實,卻也是身材修長,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又透著點滄桑憂郁。
他并不以為自己跟凌越不熟,一只腳踏進房門,唇角一挑,“不邀請我進來坐坐?”
凌越看他一臉平靜,語調(diào)輕緩,不徐不疾。一身薄薄的淺色衣飾,穿在他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出塵脫俗感。這人難道不冷?
他正為沐雨落求救的事情心煩,本想讓張遙滾蛋,可他說著話的同時,兩只腳已不容謝絕的步了進來。
凌越心里涌起一陣不快,可他步伐不停的進來了,總不能趕他出去。縱是不知他怎么會在A城醫(yī)院出現(xiàn)?但基本的禮儀凌越還是遵守。他接了杯水遞給張遙,張遙拿著,沒在沙發(fā)上坐下,反是踱到病床前,低著頭瞧沐雨落。
凌越擔心沐雨落臉上又長出那詭異的花紋被張遙看到,往前擋了下他,可張遙的表情有些怪異,桃花眼直勾勾盯著沐雨落,他心提起來,下意識的順著他目光看下去,還好,沐雨落臉上再沒長出那該死的花。
不過張遙如此看沐雨落的眼神也太赤裸些了吧!他才不管張遙在業(yè)界多出名,兩個人又沒什么交集,沉下臉要攆他出去。張遙倒轉(zhuǎn)身坐到沙發(fā)上,先開口了。
“我聽嘯天說,夫人出了點意外,住在這院里,所以過來看看。”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反讓凌越把涌到喉頭生生咽了下去。
他是來探病的。
“你怎么在這?”凌越滿臉疑竇。
張遙比他小七八歲,兩人各在自己的領(lǐng)域發(fā)展,幾乎沒合作過,酒會上經(jīng)易晟引薦,他才知道張遙也是白手起家,有個自己的娛樂公司,曾受過易晟的恩,是易晟的好友。
張遙幾年前從老家回來后,得了怪病,很少見客,連易晟要見他,都要排到晚上。張遙的娛樂公司全靠姐姐張放和黃子皓管理,他本人神龍見首不見尾,非常低調(diào),從不應(yīng)酬。
張遙抿了口水,淡淡道:“我也是今早從海城出發(fā),來A城找個人,結(jié)果路上遇到車禍,本來沒什么事,黃子皓不放心,非把我送進來。”
黃子皓也來了?凌越揚起眉,“黃子皓沒事吧?”
”好著呢。“張遙氣若神閑。
“你不是白天不出來的嗎?我聽說,你得了病,白天沒辦法工作......“
張遙彎著他好看的桃花眼,“是啊,回了趟老家,得了罕見的血液病,所以見到陽光就會暈厥。”
不是被僵尸咬了吧?凌越心里嘀咕。聽是聽說張遙公司總出怪事,老死人,具體死的是些什么人,他不清楚。
不過,看著張遙斯斯文文,白白凈凈的樣子,凌越把他跟公司一直死人聯(lián)系不上。
“張放提過尊夫人,說她很可愛,所以我知道她住在隔壁,就想來見見。不過,看夫人的狀況好像不大好,我們說了這久的話,她都沒醒,是哪里不好嗎?”
張放見沐雨落的時候,沐雨落一身太妹裝扮,恐怕張放在跟張遙訴說的時候,都沒想到她會跟嚴肅死板的凌越是一對吧。凌越能想到張放奇丑無比的大餅?zāi)樤谛稳葶逵曷涞臅r候會笑得有多惡心。他今天想開了,就算沐雨落今后上房揭瓦,還是下河摸魚,他都不舍得再說她半個字。可他今天實在沒心腸見客,只希望張遙趕緊走,搪噻道,“沒事,剛打了安定,睡熟了。時間這么晚,黃子皓也不找你?你不是病人么?”
張遙聽出趕他走的意思,起身定定瞧了他幾秒,臉上突然漾出奇怪的微笑,也沒急著出去,而是繞著沐雨落的床走了一圈,沖著沐雨落點了點頭,從身上摸出個物件來,“這里面有我家祖?zhèn)鞯膶氱R,有安神驅(qū)邪的作用,夫人可能用得上。”也不管凌越接不接,就放在沐雨落枕畔,伸出修長白皙的手,“那我就不打擾夫人休息了,希望夫人早日康復。”
凌越非常反感他自以為是的把東西放沐雨落身邊,也不好當著他的面,直接丟垃圾桶。
這世上再貴重的東西,只要他有心,沐雨落想要,他都給得起。別人的么,管它是什么祖?zhèn)鲗毼铮紩X得礙眼。
這些人素日跟他關(guān)系不遠不***白無故的送東西來,不是有所求就是有所圖,張遙想從他這里得到什么?還是像米蘭達一樣對沐雨落有什么怨念?雖然不知道沐雨落跟張遙是否認識,但小心審慎些終歸是好事。他可不想他的無心之失再讓沐雨落發(fā)酒瘋的把自己再虐一遍。
他送走張遙,抓起盒子就想扔垃圾桶,可想了想,還是住了手。
這個木盒是用最上等的紫檀木做成,雕刻著非常精巧的花飾,看上面撫摸的程度,的確是年代久遠,光盒子看著就是值錢的古董。而里面的鏡子,周圍鬼斧神工的鑲著一圈花梨木,仔細看倒有點像一條蛇盤在一只像鴨又像鵝的動物頭上,銅鏡鏡面蒙蒙的,根本就照不清人的模樣。
古時舊物都因為朝代更替,或多或少都沾著點血腥,鏡子據(jù)傳是平行世界的媒介,可以帶人穿越,也能攝人魂魄。有人出遠門時,身上會帶有鏡子,用以防鬼魅山魈。老百姓結(jié)婚,新娘的前胸后背都會戴一面鏡子,說是婚宴當日怕白虎沖撞影響婚姻美滿。凌越懂這些習俗,可畢竟是輾轉(zhuǎn)了幾個年代的東西,不知道張遙平白無故的送鏡子給他是何用意?他才拿起鏡子,就覺得灰蒙蒙的鏡面起不到啥作用。“啪”的丟進匣子里,合起來正想丟掉,卻看到毛毯下的沐雨落似乎動了動。
沐雨落接下來的動靜還挺大的,兩只手陡然地就從毛毯下伸了出來,似乎是嫌熱,三下兩下連同腳一起在蹬,就把毛毯褪到小腿下。
她的手在空中亂舞,腳也跟著狂踢起來,臉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像是在做一個非常恐怖的惡夢,尖叫了一聲,坐了起來。
轉(zhuǎn)頭看見凌越站在床邊,立馬就像火箭發(fā)射般蹦到他身上,兩只手緊緊箍住他的脖頸,滿目驚悚的哇哇大哭,“凌越,救我!”
女人突然醒來,倉惶驚悸的,飛快拉開他的衣服鉆了進去,巴不得整個人都鑲進他身體里。凌越喜歡她跟他如此親近,兩只手在她臀下一繞,就把她攏緊,雖然不知道,她這么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現(xiàn)在被什么嚇到抖成了一瓢水?還是輕輕撫摸著她的頭,安慰著,“別怕,我在呢。落落,乖啊,別怕,別怕。”
沐雨落抱著他的脖子大聲的哭,兩只手死死的撕著他的前襟,凌越抱著她坐到沙發(fā)上,把她放到膝蓋上,才把她臉從懷里掰出,她立馬就像見鬼了一般又扎了進去,兩只小手就攥到凌越的腰上,雖然隔著衣服,還是感覺她勁挺大的,把他肉都掐得生疼。
女人的這個哭,時間挺長的,怎么都哄不住口,哭著哭著撒潑起來,小拳頭就往他胸上落下,“你怎么才來?你怎么才來?我都怕自己見不到你了!嗚......”
她有了年紀,哭起來眼淚鼻涕全出來,蓬頭垢面,沒有半絲美感,梨花帶雨這種畫面凌越不知形容她是乎妥當?可在他眼里,掉眼淚的沐雨落是最能把他心哭痛的,更何況是眼前這種怪他又要黏著他,不自主流露出依戀著他的情緒,難以言喻的讓他瞬間愉悅,突然就覺得這病房的氣溫升高起來,不再寒滲滲的。
他慢慢輕撫著她的背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女人極其驚嚇過度,說什么她都聽不進去,只能等她自己把情緒穩(wěn)定下來。
沐雨落漸漸分清自己已不在夢境,耳鼻里都是凌越熟悉的氣息和清洌的味道,啜泣中,待他濕潤的唇把她臉上、眼睛上的眼淚都吸吮掉,才鎮(zhèn)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