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上身
- 鳶尾蜜語之落單的你
- 天玄明月
- 4974字
- 2018-12-01 21:32:08
凌越身形一震,他的直覺一向準確,心中已經猜到是誰來了?慢慢轉過臉回頭看,全身的氣孔驀然地就停止了呼吸,整顆的心臟抑制不住地狂跳,像是要躍出胸腔。
他就不該好奇那只碧綠小盅!他就不該遇到那輛差點讓他出車禍的摩托車!他就不該想念那雙總對著他哭的眼睛......
楊笠堂眼睛都看直了。
推著凌老爺子進來的,是一個臉孔嬌俏,妝容清雅,穿著雞心淺淺薄荷綠縷空花紋長袖,拖著長長擺尾禮裙的女人。她的長發盤在額頂,鬢旁插著枚紫藍色鳶尾發簪。紫藍色耳環,紫藍色項鏈,雪白中夾雜幾縷紫藍色細絨狐貍毛披肩,站在那里顯得氣質高貴。她淺笑嫣然間,眸眼顧盼生姿,神秘而又讓人耳目一新。
凌越腦袋“轟”的一聲響,這女人身上的所有配飾都是可可生前最愛,凌福德一直小心收藏,今天怎么全用在她身上?
他定了定神,仔細端祥女人的五官,她算不上漂亮,也不年輕,卻成功地再度讓他心中愛與恨的情感交織纏繞得令他呼吸艱難。一整天慌亂燥動的情緒在見到她那一秒,變成膽怯地想轉身走掉。可當她茫然略帶好奇的眸光朝向他這邊時,他又控制不住的想移步往前,抓緊她的手質問。
然而,透過她的身后,他身軀猛的僵硬.......
可可,他的妹妹凌可可,正好好的站在凌老爺子的輪椅旁,還是死時穿著的那件白裙,面無表情的瞪著他。
老爺子很欣慰地看到兒子驚艷的表情。
游輪上楊峰匆匆把他送回家后,一連數日,他都沒見到凌越。
凌霆很少回家,就算回來,也是一個人坐在庭院花廊下癡癡發呆。有時,莫名生氣,發起火來哪盆花挨他近就哪盆花遭殃。
她母親生他時,不足月,身體有點弱,家里時時都是用中藥來溫養。凌越聞不得藥味,每次就坐上十來分鐘就走。凌越一副兇神惡煞般,凌霆膽小懦弱,從來不敢靠近自己父親一步。
他的性格像他的母親,溫順善良,有些固執,是個不會把工作情緒帶回家的人。可現今能讓好脾氣的他發火到損壞物品的狀態,說明這個人他十分在意......
他指著在踩踏花的凌霆,問周一明,周一明遲疑,告訴他,凌霆在一個女孩,女孩逃跑了,所以班都不上的回家沖花發火。
他讓小章云打聽女孩的情況......一個外地人,剛從學校畢業,長相一般,家境不好。
他果斷的摒棄了這個人選,安排凌霆跟海城有名望家族的女孩相親,凌霆去了兩次,不去了,漸漸的,越來越少回來。
凌霆不像凌越,凌越是明目張膽的跟他做對,凌霆是不滿他逼他相親,暗底里跟他較勁。
這個家已經不是一個家了!
凌越恨他,凌霆躲他,凌嘯天怕他,幾百坪的大房子,就司機、王嫂、王麗潔,他們四個人住。
房子又大又上了年頭,夜幕來臨,陰森冷清的像一座墳墓。
可可是他的心頭肉。當他顫抖著手拉開蓋住她臉上的白布,看她安靜的面龐一點血色都沒有,頓時只覺五雷轟頂,腦中一片空白。可可的媽媽臥病床榻多年,身體本就不好,聽說可可死了,頭七都沒過,就跟著去了。
那一年,凌福德辦了兩場喪事。
妻女葬下,打起精神回家,看到四歲的凌霆滿目驚恐瑟瑟發抖的躲在壁爐里,手指著凌越住的房間。
那房間反鎖著門,里面一點聲響都沒有,他叫人砸開,看到兒子滿手是血的躺在浴缸里,氣若游絲。
凌越救活后,像個孤魂野鬼的到處游蕩,大街上,門后面都是他醉臥場所。勒索信送到他手里時,他快急瘋了。怕警方出個差錯,凌越會有危險,不得不跟多年沒說過話的凌越舅舅聯系。
凌越的舅舅早些年是海城的小混混,偷渡去了日本,五六年都沒了音訊,再出現時已經成了黑幫老大。本來對他始亂終棄心懷怨恨,聽說唯一的侄子剛回到海城就要被人賣掉器官,帶著手下殺到海城,把凌越救出來。
在此之前,凌越母親車禍后,凌越埋怨凌福德,與他反目成仇,寧肯在街上流浪也不要回家。
他的舅舅混出了些名堂,衣錦還鄉的找到門上,得知姐姐已經死了,侄兒乞丐一般的混跡街頭,一怒之下,帶走了凌越,一去,就是五年。
若不是可可去日本找到他,凌越舅舅也處在風口浪尖被人追殺,凌越不得不回海城,這一生,恐怕凌福德父子再難相見。
......也許,這才是他的報應!
年輕時仗著有幾分錢,跟著狐朋狗友花天酒地,肆無忌憚的玩弄女人,現在上天不僅讓他家道不寧,奪走了他最愛的兩個女人,還有寶貝如掌上明珠的可可,現在又讓他癱著。
他躺在床上,手里握著白天楊峰忘記在家里的凌可可發簪,迷迷糊糊中瞅到可可從門口進來,哀怨地看著他,邊拜邊哭。他嚇出一身冷汗,驚醒,耳邊的確聽到啜泣的聲音,老眼昏花中死去的可可竟然真的爬在他的床頭哭。
第二天請有道的人來看,說是凌家父子幾人成仇,家庭不睦,凌越自責過深,折了福報;凌福德又思念可可,日日悲傷流淚,絆住了可可輪回。可可,是回來求他們能解脫她的。
誦經、焚香、燒紙,可可還是走不了。停留老宅數月,直至巷口開了家“沐府”,女人深夜清掃店鋪,可可引著凌福德,看她上了女人的身,才知道,可可有仇要借女人的身體替她報。
他以一個耄耄之年,被兒子拋棄,憂女過度的身份,贏得了沐雨落的同情。他含糊不清的跟她談話,知道她幾年前沒了父親,一個人帶著孩子艱難生活,把他也當成了自己的父親。
沐雨落誠實、善良、勤勞,善解人意,店里沒客人的時候,會帶上新做的糕點來拜訪他,有時給他按摩腳,帶他園子里散步,陪他說話。
他真心的喜歡這個孩子。
可,凌可可滯留不屬于她的世界,需要沐雨落的幫忙,他只得狠心。
在他的再三請求下,沐雨落勉強答應陪他參加壽宴。她似乎很抗拒可可的那個發簪,怎么都不肯戴,若不是他老淚縱橫,可憐巴巴地求她,她才不會心甘情愿的插到頭上。
沒有這個發簪,他如何能引起他的觀注?
果不其然,他臉色雖然有些蒼白,那眼睛卻從沒從她身上離開過。他有些得意自己特別拿出了可可的照片交待了化妝師,一番精心修飾,可可的面孔若隱若現的出現在她的五官里,那能不驚擾到他滴水不進的內心。
此刻,凌福德感到她扶著他輪椅的手有些緊張發抖,拍了拍她的手,鼓勵著她推著他往前。
楊笠堂張大了嘴,人走近過來,仿佛又看見可可款款而來。她去日本前的最后一次晚宴,也是這樣的裝束。
二十五年前,他和凌越、可可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沒回凌家前,凌越和他都喜歡著可可。突然有一天,凌福德找到凌越,把凌越接回家,凌越知道自己的初戀居然是同父異母的妹妹,在凌可可的生日宴上,把自己喝醉。他把喝得人事不知的凌越扶回房間,去樓上看可可喝醉了有沒有什么不對。
可可已經沉沉的睡著了,像扇子一般漂亮的睫毛垂在那吹彈即破的小臉上,紅潤的小口一張一合,他情愫難解,親了上去。看她沒有反應,大著膽子脫了她的衣服,撫著泛著瑩亮光芒的細膩肌膚,驚喜得魂飛天外。
事后,他穿著衣服苦惱自己該怎么收拾這殘局時,聽到大門處傳來凌福德跟兩位夫人開車進來的聲音......他好時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把樓下的凌越背到可可的房間,脫光了他的衣服......緊張地掩飾好一切,關上門時,回頭看見一同來凌家玩的楊曼如睜著腥松的眼睛看著他大哭起來。
曼如的哭聲引來了凌家的人,凌越變成了連妹妹都不放過的惡魔。
凌越母親的死,凌越流落成乞丐,是他始料不及的。后來凌越去了日本,他們也斷了聯系。
看著凌霆出生、長大,自己又忘不了可可!在可可去日本的前,他再一次灌醉凌可可,把她帶到酒店......在床上,他跟凌可可坦白了所有,以為可以一家三口團聚,結果第二天,凌可可還沒等他醒來,就去日本投奔凌越。
凌越混了黑社會,他看到幾年不見的他變得心狠手辣,把人打得半死。凌可可帶著凌越逃出日本時,他情急之下威脅了可可,說可可要是告訴凌越真相的話,他就把凌越的下落告訴日本黑幫的人。在船艙里,他嫉火上頭,不顧可可的反抗,又一次強迫了她,本來想找凌越坦白的,希望得到凌家首肯,凌可可想不開就跳了海。
凌越是沉睡的獅子,他實在怕他知道他X暴凌可可的事實,趁著他萎靡不振,借酒澆愁之機,又想要人結果了他。
機關算盡一場空。凌越大難不死,振作起來。看著他事業蒸蒸日上,他下了幾次套,凌越有所察覺,顧念他們情份,也沒計較。
凌可可已經死了,沒人知道這個藏在他心里二十幾年的秘密了。
他本可以高枕無憂的。偏偏他家那個賊婆娘生不出兒子,凌霆越長越像可可,他又惦念上凌霆,凌霆出國讀書,他跟楊曼如合作,綁架了凌霆,最后又被凌越的養子李笑給破壞了。
凌霆迎著外公,詢問的看著推著外公的女人。
她嫣然一笑,伸出手,說:“你好,我是沐雨落。”
因為隔得近,凌越和楊笠堂都聽得清清楚楚。
楊笠堂看著她,對凌越說:“你不覺得她有點像可可嗎?”
凌越卻神情怪異地緊盯著她,看著可可往女人身上一貼,融進了女人的身體。
凌霆不知女人來歷,覷著她跟說話不清的祖父輕言笑談,想著也是祖父信任的人,客氣的握手。女人突然間變了眸光,收著手,摸向他額頂,語氣慈藹地說“......你長大了,真好。”
凌霆吃驚沒反應過來,凌越已一箭步跨來,鉗住女人的手,眼睛里森森警告。
凌越的氣場強大,直接就把凌可可震出沐雨落的身體,她哀怨的瞪了他一眼,消失了。
沐雨落只覺眼前一花,腿一軟,差點跌倒,好在身邊的人扶住了她。
四目相對,她感覺他似曾相識,神情一愣。
凌越沉沉地望著她,知道她是個臉盲,也不曉得凌福德帶她來的用意,裝做沒看到她眼底的疑惑。
她一步三回頭的被凌福德催著推他去跟他的老朋友們打招呼。
衣香鬢影,杯觥交錯,大家共祝臺上的凌福德“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凌越睨了一眼沐雨落,她站在臺下,跟顏星、苗苗相談甚歡,凌可可陰魂不散的又站在她的身后,眼睛直勾勾的瞪著不遠處的楊笠堂。
可可是要做什么?為什么會跟著她?她是連續上了她幾次身了,若是要害她,也不會在海里救她,跟著她的理由是什么?他盯著她的發簪。
......“你想一下,近期你有沒有拿了不屬于你的東西?”一個很蒼老的聲音。
“鳶尾發夾!”兩人異口同聲說。......
凌越頓悟,可可會跟著她,一定是因為她戴著她的發簪!
.......
楊峰看到傳過來的照片大吃一驚,接到的急需處理的消息也很緊急,看臺上的凌越一副心事重重,咬著牙也不怕惹到他的暴脾氣,悄悄對他說:“.....有一件事,等您指示......”
凌越望了一眼臺下的女人,她正拖著裙擺,向食臺處走去。
猛然在這見到她,他巴不得立即帶著她離開這嘈雜的地方,可太多的疑團讓他有些遲疑,確信不了她除了是船上那個人外還是不是就是那哭著的人?瞧著她向食臺方向去,他輕輕從她身邊走過,去花園聽楊峰說要解決的事。
“總裁,孫不凡傳來消息說,那幢房子出了點事......”
“出事?”
“原來的戶主是一個姓沐的女人,幾個月前把房子賣給了現在的戶主,可那房主一直入住不進去。里面有一個老太太,經常在房子里出入,占著主人房不搬走。現戶主又聽說房子死人什么的,聯系不上原戶主,在找中間商打官司呢。小孫說,那中間商是女戶主的朋友,買房又退房,很是為難。中午小孫又去找中間商,好像叫什么雪的,說戶主有個女兒在海城,她來海城了,還問小孫要不要房子,要的話可以便宜些。”
凌越不動聲色地問:“具體叫什么名字?有照片嗎?”
“小孫已經把詳細的資料傳手機了,說是陽城今天停電,自己手機也沒電了,怕是要晚一些才傳來。”
凌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凌嘯天領著穿著黑色禮服的江博跟何照走了過來。
江博也是五十開外的人,瘦小,留著山羊須。他是三個月前被調來海城某科研機關的,職務只是個小小的辦事員,其實是密方的代表,負責跟進“雷霆”的新項目。
兩人就項目問題聊了大半小時,江博走時,提醒他,說:“楊笠堂也在研究你們手上這個項目,要是他成功了,你們這項目可就得廢棄!所以,你們研究的成果得看好,民用跟專用得分清!”
凌越看向凌嘯天,凌嘯天做了個OK的手勢。
一行人才踏進宴會廳,就覺得內里氣氛有些奇怪,人們圍成一圈立在食臺處,楊曼如氣勢洶洶地正端著杯酒往下倒。
“搞什么鬼?”凌嘯天不滿地嘀咕。
見他們過來,有人自動讓開,這才看到楊曼如居高臨下的蔑視著個頭矮小的女人,她的頭上、臉上被楊曼如潑灑的酒液倒滿,凌老爺子生氣的用拐杖打楊曼如,楊曼如受痛不服,反手抓住小個子女人的頭發。
楊峰看老板摸著自己的臉又把手拿到眼前,盯著發呆,沒有動,奮力把楊曼如和小女人分開。
凌越此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楊曼如酒倒下時,他就覺得脖頸一陣冰涼,一滴一滴的紅色液體順著他的下巴淌下,他伸手摸過去,一把都是濃郁的酒香,震驚的看向那矮小的女人。
真的也是她!難怪,難怪他一靠近她,就是又喜又悲,恨不得揉進自己身體不再分開。
“越哥哥,你來了,趕緊把這個瘋女人趕出去,她一直在勾搭我哥!還說我是壞女人,說我就算是再等十年、二十年,她哥哥也不會娶我!你說是不是神經,我又不認識她哥!”
凌越反應出可可又上她的身了,回眸看她,她媚眼如絲,整個身子都倒在楊笠堂懷抱里,手還好好勾著楊笠堂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