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失算
- 忽有微涼
- 侃侃無倦
- 2203字
- 2018-11-25 01:54:02
發(fā)生在丁筱蕊身上的事情,紀銘全然不知。此時的他正處在極度焦慮與痛苦中。他穿著合體的禮服,可是精神卻不好,眼睛下方濃重的顏色讓他顯得疲憊不堪。
他心里著急,看著門口那兩個壯漢,自己是絕對跑不掉的,這幾天來,各種借口都被他用過了,那兩個人卻視自己為透明,無論合理不合理的,全都不理。
“大不了與母親鬧僵,一會兒在儀式上自己就說不喜歡金格格,不同意。”幾名心里想著母親控制得了自己的行動,可依然不能找人代替自己參加儀式,在臺上怎么表現(xiàn)怎么說,那可就由不得別人了。
紀銘打定主意,靜下心來,反而看著倒像個焦急等待愛人的新人了。他恨不得馬上開始,他要在所有人面前拒絕這個訂婚,母親到時候也奈何不了。他小時候渴求母親的關(guān)懷,長大了,慢慢也看淡了,想著以后少回家便是,維持著表面便罷。可事到如今,連最后這點假象也留不住了。
外面大廳響起了熟悉的樂聲,那神圣的曲目此時在紀銘聽來卻尤為刺耳。兩名大漢緊緊跟在今日的男主角身后,緩緩走過觀禮的通道,在舞臺中央站定。那兩個大漢穿著合體的西服,面容斯文,與穿著禮服的紀銘看起來倒也和諧,眾人以為是男儐相,倒也不疑有他。
“啪啪。。。”看著男主角站定在臺上,觀禮席里的來賓表示了祝賀。紀銘看見臺下第一排中間坐著的正是自己的母親沈紅梅和金格格的父親金宗杰。不遠處紀潔露著一嘴白牙沖著自己擠眉弄眼。五姐是他在這個家里的唯一留戀,小時候無數(shù)個夜晚,五姐給了他媽媽般的溫暖。
大廳內(nèi)燈光忽又暗下去,“吱扭吱扭。。。”,宴會大廳兩扇莊嚴輝煌的大門被打開,穿著潔白禮服的金格格在兩位女伴的陪伴下,緩緩走進宴會大廳,金格格今天美極了。她臉上浮起因幸福而嬌羞的紅云,深情望著臺上的紀銘,緩緩走向自己從小就認定的人。
金格格走到紀銘面前,等著紀銘伸出手來,臺下的賓客也在等著浪漫感人的一刻,可是紀銘站在那里遲遲沒有動。
臺下響起細細的笑聲,大家以為紀銘是在緊張,緊張到忘記該做什么,人生大事時候,少有人不出錯。賓客們都有體會,體貼地緩解著尷尬。
看著面前冷著臉的紀銘,金格格心里沒了底,她最清楚,紀銘愛不愛自己,自己不過活在夢里,不愿醒來。
僵持地時間太久,底下已經(jīng)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司儀化解著尷尬,說著討巧的喜慶話,不著痕跡的把紀銘推到金格格眼前,一雙新人終是齊齊面對來賓站好。
只是新人臉上都不大好看。紀銘的沉默冷酷,金格格的慌張失措。金宗杰看著剛剛發(fā)生的一切,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沈紅梅。沈紅梅臉上端著笑,輕輕點頭示意金宗杰一切安好。
金宗杰冷眼打量著臺上的紀銘,從這孩子上寄宿學校開始,他就鮮少見到他。小時候是個寡言溫馴的孩子。如今也算是一表人才,他在紀銘臉上看到了紀衛(wèi)國的影子,可是搜尋良久,也不見半分沈紅梅的眉眼,就連神態(tài)都沒有一絲。
看著紀銘冷冷站在那里,他雖然不明白這其中曲折緣由,可是浮身官海多年,浸淫在人情世故里,他確定今日之事必不會如沈紅梅說的那樣安好。
他的眼神落在自己女兒身上,他只得這么一個千金,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地方,多少人勸他再生一個,雖有政策,但他有特殊待遇,再生一個也不是不可,可是淑琴身體一直不好,他不想她冒險。金格格生出來就粉雕玉琢,從小就是美人坯子,現(xiàn)在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他和淑琴一向慣著寵著,只怕她受半點委屈。
金宗杰想到這里,心里不由有些不忿。追求滿滿的子弟眾多,想和他金宗杰結(jié)親的名門望族從就沒有斷過,可是女兒偏偏就看上了紀銘,話里話外非他不可,百般維護。紀銘家世尚說得過去,終是拗不過女兒,她自己幸福就好。
晨曦紀氏這些年如強弩之末,如果沒有他的扶植,難以為繼。想到此處,金宗杰不由心里略寬了寬,顧忌與此,想她沈紅梅也絕不敢讓滿滿受委屈。
就在金宗杰略緩身體,輕輕靠在椅背上不多時,大廳里傳來了紀銘的聲音。只是這話不如大家所想那般,深情起誓,萬古不變。
“我不喜歡金格格,我不會和她訂婚,也絕不會和她結(jié)婚。”此話一出,如驚雷般響徹宴會大廳,眾人都處在震驚中回不了神。
金格格臉上的妝早就暈開,哭著跑下臺。紀銘說完就要離開,身后兩個大漢哪容他胡來,紀銘被死死鉗制住。臺下鴉雀無聲,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這是哪出。
紀銘的身體扭動著,反抗著,他忽然停下掙扎,轉(zhuǎn)臉看向自己的母親,他想看看母親那一向篤定冷淡的臉上此時是什么表情,紀銘甚至有些期待。紀銘嘴角帶著得逞后的冷笑,看向坐在臺下的沈紅梅。
這一看,紀銘的冷笑僵在臉上,沈紅梅沒有他預想的那樣暴跳如雷,帶著滿意的笑看著自己,這笑容里甚至有些贊賞的意味。這一刻,沈紅梅忽然像極了一個稱職的母親,看著出色的孩子,如自己料想般發(fā)展。
紀銘還是歷事太少,在久經(jīng)風霜的沈紅梅面前,他的那點伎倆根本算不得什么。
紀銘終是失算。
沈紅梅的笑像狂風一樣摧殘著紀銘多日來早已飽受折磨的神經(jīng),紀銘的理智就像暴風雨來臨時隨風飄搖的樹葉,馬上就要消失。
紀銘瘋狂的反抗著身后的大漢,兩個大漢也有了多日來頭次的力不從心,紀銘像被困住的小獸,魚死網(wǎng)破。兩名大漢深知再糾纏下去,紀銘受傷必不可免,不禁抬頭望向沈紅梅,沈紅梅會意,揚了揚手,示意二人放開紀銘。
臺下的賓客依然沉默地看著這場鬧劇,迫于紀氏和金宗杰的壓力,他們不敢把內(nèi)心的疑惑付諸于口,更不敢露出任何端倪,哪怕心里幸災樂禍的早就笑出了聲,臉上依然一副惋惜的神態(tài)。
眾人把目光都放在了沈紅梅身上,等著她的舉動。在眾目睽睽的期待中,沈紅梅終于站了起來,緩緩走上舞臺。
她心滿意足的笑著,多少個冷夜,她蜷縮著,就等著這一刻,真正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