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好痛！

林桑白發誓這輩子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痛楚！

那是從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爆發出來的，讓他恨不得用力撞墻好讓自己暈厥過去好短暫逃避的疼痛！

但事實上那卻只是奢望。

因為林桑白已經昏迷過了，不止一次。但每次只是短暫昏迷又立刻被更加劇烈的痛楚喚醒。

據說很多癌癥病人到后期就是每天都疼到根本受不了，恨不得一死了之，林桑白覺得或許自己現在的疼痛比那還要痛苦。

“哦不錯啊，堅持了整整二十秒還沒有絲毫墮落的跡象，不愧是信仰堅定到足以抵抗我的精神之人。”

疼痛稍緩，耳旁傳來巴弗滅那詭異的重音。

才二十秒……

林桑白突然感到一陣絕望，他覺得自己剛剛好像過了整整一年……

“巴弗滅你這王八啊啊啊啊！——！！！！”

狠話還沒放出去，更加洶涌的痛苦便如浪潮一般瞬間將林桑白湮沒，理智幾乎瞬間消失，只剩嘴里無意識的痛呼。

“路西法冕下，您覺得，這位信仰頑強的人類究竟可以支撐多久？”

巴弗滅看著死死咬著嘴唇，用力握著拳頭恨不得立刻沖上來跟他決一死戰的天使，頓時感到一股無與倫比的愉悅感從心頭升起。

就是這樣，路西法就是這樣，我就是想要看到你這樣的表情！

他的眼睛興奮地瞪大，青綠色的眼瞳甚至浮出些許血絲！

他最喜歡看到的就是天使們痛苦卻又無能為力的樣子！這帶給他的愉悅僅次于引誘一名天使墮入煉獄！

而現在在他面前露出這幅模樣的是那位天界最強大的晨曦天使，曾經最多次帶領軍隊擊退煉獄惡魔的大天使長路西法！

這讓他幾乎高興地就此升天！

“怎么不說話嗎？那要不然我們換一個打賭方式？”

巴弗滅興奮地說道：“上一個以這種方式墮落的人是格林德曼，他原本是一位教會的圣騎士，信仰十分堅定，但他只在我的魔法陣中堅持了十六秒。”

“上上個同樣是一名人類圣職者，但很可惜他在堅持了二十六秒之后就靈魂崩裂了——也是，這種方法是直接沖刷靈魂，就算是真正的惡魔也會痛苦到最后靈魂湮滅。”

他的話讓木槿陡然一驚，擔憂的目光轉移到不停慘叫面目猙獰的林桑白身上。

“就這樣吧，我們來猜猜看，這小子能堅持多久？到最后是信仰崩塌墮落成為惡魔，還是直接硬抗到靈魂粉碎？”

“……放了他。”

木槿抵著頭，發絲散亂。

“你說什么？”

巴弗滅手放到耳朵邊上，歪著頭問道：“聲音太小了，我沒聽見。”

“我說——放了他！”

木槿吼道。

“哦哦你說放了他啊——這可不行。”

巴弗滅笑著，然后加大了魔力灌輸，在林桑白慘烈到嘶啞失聲的慘叫中說道：“至少也得遵守等價交換，你說不是么？”

“那就換我。”

木槿冷漠地回應：“把他放了，他是無辜的，換我去。”

“哦？”

巴弗滅聽到這句話也微微一愣，看著表情冷硬地仿佛要用眼神殺人的木槿好奇地問道：“你確定？”

“快放了他讓我來！！！”

“好好好，別這么兇嘛。”

巴弗滅立刻停止了魔力的輸送，林桑白的慘叫頓時停止，被綠色的火焰繩索捆綁著像條離水將死的魚一般長大了嘴喘息。

“雖然就算你不說我之后也是要強行把你抓上來的，但既然尊貴的大天使長親自開口了，我就給你個面子。”

巴弗滅提起林桑白扔到一旁，然后示意木槿走進魔法陣。

“木，槿……”大口喘氣，雖然疼痛已經停止但全身肌肉都在抽搐，根本無法控制身體的林桑白看著木槿：“我還能堅持——”

“但堅持也沒用，不是嗎？”

木槿扭頭看著他：“抱歉，一切都是我的錯，不管是被人類圍堵，被安瑟斯圍堵，還是被惡魔盯上，原本就只是我的錯誤。而你是無辜的，或許從一開始你就不應該救我。”

她在笑。

路西法很少笑，至少在她的親衛隊全部陣亡之后，她就很少笑。

她笑起來很漂亮，卻給人一種心碎的感覺。

“看樣子路西法冕下已經做好了成為墮天使的打算？”

巴弗滅看著因為走進魔法陣而被強力的魔法束縛的木槿，愉快地問道。

“你應該清楚，如果我真的成為墮落天使力量就會立刻回復——所以放了他。”

木槿驕傲地站在法陣中央，眼神凜然地看著巴弗滅：“否則我成為墮天使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永無止境的追殺你！相信我，我路西法決定的事情必須成為現實！”

“這可真是讓人害怕，不過我原本的目標就只有路西法冕下您一人而已。”

巴弗滅說道：“所以我才會冒著那么大的風險來到被格林德曼殺戮殆盡的人類村落一直等著您從落日山脈之中走出，只要您成為了煉獄第七名君主，這個小小的人類我自然可以放了他。”

“哼，那就開始吧！”

木槿哼了一聲。

“嘿嘿，那就請您做好準備了！”

巴弗滅抬手虛空一按。

“嗯——”

隨著巴弗滅魔力的釋放，木槿表情立刻變得毫無血色。

她總算知道了之前林桑白所遭受的痛楚，那就算是擁有完全力量的大天使長也絕對無法忍受的極致痛苦！

“呃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里，木槿背后猛地生出殘破的羽翼。

但原本哪怕是殘破也潔白無比的羽翼，現在卻從最尖端開始被一絲一絲地染上深邃的黑暗。

惡魔的力量正在沖刷她的靈魂，黑暗的力量正在侵染她的身軀。

“真可惜，原本是那樣美麗的翅膀。”巴弗滅嘖嘖有聲地表示可惜：“不過當它們被染成漆黑之后，想必會更加美艷吧。”

“木槿……”

看著不停慘叫，身后原本潔白的翅膀更是逐漸被染上漆黑色彩的木槿，林桑白咬著牙想從地上站起來。

但那綠色火焰形成的繩索無比堅固。

他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從之前發自靈魂的痛苦緩解過來。

他根本動不了。

“白癡女人……你根本就不想成為墮天使的不是么！？”

“你的驕傲呢？你明明就應該驕傲地發誓一定要干掉這個魂淡羊頭惡魔才對！”

他死死咬著牙，甚至有一絲鮮血從嘴唇溢出。

他不愿意看到木槿成為墮天使，發自內心地不愿意。

因為她真的是一名以自己身為天使而驕傲著的家伙。

從安瑟斯那個老大叔的眼神中林桑白就知道了，她永遠都是在戰場上給圣騎士軍團以晨曦之光的天使！

“白癡……”

但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

如果說早知道現在，他就強行帶著木槿離開會如何呢？

哪怕已經被兩只惡魔盯上，被追到也是遲早的事情，可能拖一天或許就能找到其他方法呢？

“白癡——！”

可他現在能怎么辦？

連掙脫巴弗滅給他的束縛都做不到……

正在此時。

“桑白，你想救她？”

小仙女的聲音在林桑白心中響了起來。

林桑白發現自己猛然被拉進了那片搖曳著黑色火光的世界，仙女一般的女孩正嚴肅地看著他。

“當然想。”

他踩在松軟的草坪上，但往日讓他平靜舒暢的景色此時卻絲毫不能撫平他的焦躁：“我想救她，你能幫我？”

“人家本來就是你的力量，只不過，現在的桑白如果借用人家的力量會很吃力——會有代價哦。”

“這很正常吧，有代價什么的。”

林桑白笑了笑。

“為了她值得嗎？明明認識時間加起來還不到兩個星期吧？一個天使而已。”

“我只是覺得，她如果就這么變成了墮天使，這個世界就會變得很無聊。”

林桑白說道：“那群人算計著想逼她墮天，真墮天了那不是代表著這個世界就任這些人操縱了？莫非這就是所謂既定的命運？這種感覺我覺得很惡心。”

“所以值得。”

“那桑白就拔出這把劍吧。”

她飄到那柄插在女尸胸口上的劍旁邊。

劍的造型古樸，甚至有些破舊，沒什么氣勢，看不出任何神兵利器一般的感覺。

“拔出它，我就能成為王？”

林桑白抬手放在劍柄上，順便不冷不熱地玩兒個梗。

他覺得這么做應該能讓自己看起來比較瀟灑自在。

“你會超越王。”

“是嘛。”

咔嚓——

唔？

地獄三頭犬疑惑地低頭盯著被他看守著的人類。

“喂，你知不知道你這幅樣子很惡心。”

人類的聲音卻突然在它身旁響了起來。

“還是三只小黑狗時可愛。”

它發現自己的視野突然不受控制地變化了起來。

噗通——

被斬下三個頭顱的地獄犬，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