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卓看似并不曉得陸明遠的意思,見他只是笑而不語。
陸嫣然的腿現在雖說可以不用拐杖走路了,可是腿腳還是不利索,看著跟瘸子無甚差別。
“大師兄,你今天有沒有感覺好點兒呢?”陸嫣兒坐在柳和卿床畔問道。
“嫣兒,師兄今日好多了。你也好好休息,莫要太擔憂了。”柳和卿勉強擠出一絲笑道。
“大師兄,我想問你件事,其實我已經想了很久了,就是不知道該不該問你。”陸嫣兒不似往常那般咋呼,而是一本正經道。
“有什么事你只管問,大師兄但凡知道,一定會告訴你的。”柳和卿道。
便見陸嫣兒低垂著腦袋絞著手指,半晌之后抬起頭看著陸明遠道:“大師兄,我想下一趟山,去了結一件事。”
柳和卿卻是一副了然的姿態,他看著陸嫣兒道:“想去就去吧,凡事都有個結果,處理好也是對自己的一種責任。”
“大師兄,你都不問我是去干什么嗎?”陸嫣兒問道。
“你那點兒小心思全寫在臉上,師兄怎么會不知道。”柳和卿寵溺一笑。
“大師兄,等這件事我處理完,回來我們就完婚吧。”陸嫣兒捉住柳和卿的雙手說道。
“師妹,說什么傻話呢。你還年輕,沒必要。。。。。。”陸嫣兒強橫的打斷了柳和卿。
“大師兄,以前嫣兒還小,太過任性,以后嫣兒絕對不會了。你就安心養傷,什么事都不要瞎想。到時候我們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遠離這里的一切。”陸嫣兒看著是下定了決心。
“都依嫣兒。”柳和卿笑的很是燦爛。
陸嫣兒與柳和卿已經很久沒有再看見陸明遠了,若說柳和卿到也罷,身體有傷不方便,可是就連陸嫣兒,陸明遠的掌上明珠竟然也無法再見陸明遠一眼。
現在回想起來,往昔的寵溺,敦敦教誨,似乎都是逢場作戲。像陸嫣兒這樣簡單的人物都能明了陸明遠的心思,柳和卿又豈會不知道。
“大師兄,我這就去收拾,明早我就出發了,我不在的這幾天,我會讓香秀來照顧你。香秀是我的好姐妹,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對她說。”見柳和卿有些落寞,陸嫣兒便笑著說道:“大師兄,你放心,我會盡早回來的。”
“好,大師兄等你。”柳和卿也笑著說道。
四目相對間情誼更是綿綿。
再說夜默跟谷風,這兩位也是一肚子苦水。谷風雖然利用這次機會讓夜默識得琉璃上神的心意,可是現在看來他到寧愿夜默一直沉浸在他編織的幻想中,這樣至少也有活下去的盼頭。
“默,你不要這樣了,都已經好幾天了,你總不能為了她要放棄我們三個?”
谷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瞅著夜默的脊背帶著委屈道,但見夜默并沒有任何的動作,谷風又道:“活了這么久,我發現愛情這個東西自古以來就不會長久。早先年在凡人堆里溜達時,那日不見幾處這種事。歡愛時恨不得合二為一,厭棄時又恨不得從來不相識。每日都有人為了它尋死膩活,可到頭來呢?該是你的還是你的,不該是你的,總也不會是你的。”谷風說著又看了一眼夜默,便又嘆了口氣道。
“雖說我們活得長久,不必擔憂年歲,可很多時候還是希望人生能夠轟轟烈烈,最起碼不要庸庸碌碌。不管是人,還是妖,總要為自己而活,沒有人會對我們的生命負責,也更不會與我們的處境感同身受。所以,又何必作踐自己呢?”谷風也是有感而發,想他對所謂的情愛,那可是避之不及,要不然這些年也不可能努力維持他風流,好色的形象。
“哎,我也不知道說的這些你聽的懂,接不接受,總之,別再作踐自己了。”谷風是徹底沒辦法了,該說的他也說了,不該說的他也說了,能想的辦法這幾日與忘和鳶輪流實施了一次,可是夜默封閉了他自己,他不愿意,旁人做的這一切都是徒勞。
“給我點時間。”良久,便聽夜默嘶啞著聲音說道。
谷風聽后,面上一喜,道:“好的。”
陸嫣兒一大早向柳和卿說罷就下山了。
已是初冬時節,山上更是冰冷。陸嫣兒穿著往常的衣服,只是在外邊罩了一件漆黑帶帽披風,前邊用暗扣扣住,到是看著很暖和。
因為是清晨的關系,山門處換崗的弟子還沒有清醒,香秀將陸嫣兒送到山下道:“小姐,此去可千萬要小心。”臉上滿滿的擔憂之色。
“放心吧,沒事的。你要好好照顧大師兄。”陸嫣兒說著就向早已備好的馬匹蹣跚而去,香秀一直注視著陸嫣兒離開,直到再也看不見任何影子才依依不舍離開。
陸嫣兒直接去了茗悠,若按照往常的速度,她半天功夫就可以趕到,可是這次,足足走了兩天半。
“有人嗎?”陸嫣兒敲擊著厚重的朱紅大門。
這個地方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很熱鬧的,她依稀記得門口還有好些擺攤的商販在吆喝。可今日,莫說是商販了,路上孤零零的,連一個人都沒有看見,像是一座空城一般。
“有人嗎?”陸嫣兒再次放大了聲音問道。她現在也不確定夜默他們是不是還在這里,如果他們已經離去,那她這輩子可能就要一直帶著這個遺憾了。
陸嫣兒不死心的又使勁敲了敲門,“吱呀”一聲,門從里面被打開了。
開門的是鳶,他皺著眉瞅著陸嫣兒道:“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陸嫣兒道難得好脾氣,她笑著說道:“自然是見過的。不知你家君上可否在此?”
鳶還在拼命回憶著,陸嫣兒便輕輕推開他走了進去。
上次她來的時候這里還是花紅柳綠,微波粼粼,而這次,已經變成這樣了。
也對,已經冬天了嘛。
陸嫣兒憑借著記憶向里面走去,不遠處緊閉的門扉就是夜默曾經居住的地方,也不知他現在是不是還在里面。陸嫣然呆呆的望著那里。
谷風一早就聞到了陸嫣兒的氣味,這不悠哉悠哉的已經走了過來。
“好久不見啊?”谷風嬉皮笑臉的說道。
“是啊,好久不見了。”顯然谷風沒有料到陸嫣兒會這樣回話,他稍微一怔,就又笑著說道:“這才幾天,你就轉性了。”
“是嗎?大家都這樣說。”陸嫣兒也只是淡淡的笑著說道。這倒讓谷風有些不知所措。
“你來這兒干嘛呢?哦,我忘記了,上次你不是說回家取流金散嘛,怎么去了那么久,我還以為你一去不返了。”谷風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陸嫣兒,而后眉頭一挑道:“怎么還成瘸子了?”
“我是拿著流金散要來了,可是被人半路劫走了。”陸嫣兒說道。
“真的還是假的啊?流金散可是你們金曉閣的至寶,能讓你輕而易舉偷出來?”谷風難以置信道。
“我有必要說謊嗎?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陸嫣兒嚴肅的說道。
“哦?明白了,所以你是那會兒被人打瘸的。”谷風點點頭道。
“是的,郎中說就這樣了,好不了了。”陸嫣兒說著臉色不太好了。
“沒事嘛,這不是還沒缺胳膊斷腿嘛。那你今天來這里干嘛呢?”谷風叉腰站在陸嫣兒眼前,為了直視陸嫣兒的雙眼,他還配合彎著腰。
“我來找夜默。”陸嫣兒看著谷風的眼睛說道。
“哦,找他干嘛呢?你不知道他現在已經魔化了,而且很容易就會失去理智。他現在已經不是之前你認識的那個俊朗非凡的男子了。還不死心啊,你老爹沒給你說嘛,他可是連著圍剿了夜默兩次呢!而且次次下黑手。”
“他是他,我是我。我今天只是來,只是想將話說明白,我不想以后還帶著遺憾。”陸嫣兒眼神定定的看著谷風,眸子里卻傳出一絲哀愁。
“好吧,我也就不攔你,他在里面睡著,至于他到底愿不愿意聽你說話,或者其他什么的,我就管不了了。”谷風說著拉起一旁看的一頭霧水的鳶向后院走去。
陸嫣兒看著他們消失在拐角處,深吸一口氣向前走去。
推開門就是迎面的熱氣,原是爐火燒的旺盛。屋里的格局,擺設還是如常。陸嫣兒看去,就見夜默背對著她躺在床上,錦繡棉被蓋在腰側以下。陸嫣兒緊閉雙眼,隨后深吸一口氣。
“夜默,你聽的見我說話?”陸嫣兒試探著問道。
“嗯。”良久,夜默才出聲,聲音細若蚊哼。可還是被陸嫣兒聽見了,只見她喜笑顏開道:“我還以為你睡著了。”
可是之后,夜默就再也沒吭聲,陸嫣兒也不在意,她清了清嗓子就開始說道:“夜默,我有話對你說,你可以不回答,只要聽我說就行。“但見夜默確實沒反應,陸嫣兒撇撇嘴道。
”我以前是真的喜歡你,是真的,我沒騙你哦。雖然那時候我性格不好,也幼稚,任性。但是喜歡你這件事是我做的最正確的事。”陸嫣兒說著就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他見夜默還是一聲不吭,便皺了皺眉頭,不過很快又舒展開來。
“其實,要是大師兄沒有發生那種事,我真想一直賴在你身邊。莫說你現在不是人,就算你現在是個怪物,我也不嫌棄。我說的可都是真的。但是,我知道你其實一直都沒看上我,也更談不上喜歡。我知道你心里有喜歡的人了。”陸嫣兒說到最后很是氣餒。
谷風貼著窗戶紙聽得清楚,看得明白。在陸嫣兒說完最后一句話后,谷風不安的看了看夜默,他真怕夜默受到刺激,給陸嫣兒來個結果。
“你是說你以后不喜歡我了?”夜默的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
再看去,不止陸嫣兒驚呆,就是谷風也瞠目結舌。
陸嫣兒興奮的看著夜默的背影說道:“喜歡,自然是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