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晚十分動容，方知暮為了自己的妹妹竟然可以犧牲到這種地步。

羅宋氏垂淚不止，繼續說道：“但就算您穿了少爺的衣服，也沒能逃過一劫。段家的小子帶了一伙人，專門來堵少爺，他們用棍棒想把少爺活活打死！到最后，才發現是您穿了少爺的衣服。”

方知晚尋了帕子給羅宋氏，她接了帕子，卻沒有用來擦眼淚，而是死死地攥在手里：“夫人在宜香院不堪受辱，自盡了，他們便把您和夫人的尸體一起丟到亂葬崗。”

“大嬸，別難過了，我活著呢，”方知晚柔聲安慰道，“我會替你找到方少爺，會讓惡人得到應有的懲罰，還方夫人一個清白的。”

她雖說的真誠，但話里話外的生疏讓羅宋氏怔愣不已，想起方知晚是受了刺激，失憶了，她愧疚不止：“那時夫人好像預感到了危險，早早便打發我出府，為的是有一日少爺或者小姐得幸逃過一劫，還能有個安身的地方。除了普光寺的大師，再沒有其他人知道我們一家住在這里。”

她握住方知晚的一雙手，道：“小姐，雖然我也很想澄清您和夫人的冤屈，但我們的力量太弱了。夫人和少爺一定不希望您再受苦了，您安心住在這里，不要再冒險了。”

方知晚順從地點頭，心里卻另有盤算。

不久城中書坊流行開了一個故事：商賈新納貴女為妾，生了個六指怪胎叫清蕊，貴女為隱瞞此事，將嬰孩的第六指斬去，為了斬草除根，派人四處追殺那生了六指的情夫。誰知那六指情夫是個武功高強的大俠，貴女派了好幾撥人去，卻沒有一個活著回來的。

這個故事名叫《貴女的私生活》，名字聽起來很俗氣，但大俠與殺手之間的打斗寫的是精彩逼真熱血沸騰，讓人都忍不住買一本來看。順便，商賈娶妾一波三折的故事也叫人津津樂道。

因為與那貴女的孩子同名，這個故事很快便傳到方清蕊那里。

程家嫡女程樂瑤辦詩會的時候，就有人拿這本書來揶揄方清蕊：“清蕊，你不會真是方家的野種吧，快讓我瞧瞧那六指被斬去后留的疤！”

“別鬧了，這故事誰不會編啊，也許只是碰巧呢。”程樂瑤悠然地搖著團扇，嘴上打著圓場，身子卻是半分沒動，也在瞧方清蕊的笑話。

像她這種，半路上位的嫡女，原就是最叫人看不起的。

方清蕊氣得漲紅了臉：“方家的野種是那個方知晚！這，這一定是有人故意用我的名字做文章，有意陷害我！沒錯，就是那個方知晚干的！”

“唉，真晦氣，”程樂瑤一臉嫌棄的將團扇拍在了桌上，“好好的詩會，提個死人干嘛，庶出的，果然沒個好德行。”說完便領著侍女先行離開了。

“方知晚沒有死，我親眼見過她！”方清蕊急忙爭辯道，“一定是她，想讓我出丑，才編出這個故事的！”

然而，不但沒有人理她，連平日里相處不錯的姐妹也逃得遠遠的。

“她魔怔了吧？”

“快走吧，真可怕……”

“晦氣。”

“庶出的，就這樣，以后都離她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