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妃借了普光寺的禪房來與方知晚單獨說話。

她擺弄了幾下做工十分精致的袖子和衣領，昂著頭，語氣十分嚴肅：“你知不知道，本宮現在一句話就能輕易置你于死地？車裂凌遲，活埋鴆毒，你選一個。”

聞言，方知晚不以為然道：“可你心里明明想的是，萬一還是弄不死我呢？”

“你，你怎么……你會妖術？”方清蕊好不容易凹出來的造型瞬間崩壞，眉頭皺得緊緊的，一只手扶著桌角，一只手指著方知晚，不住地發抖。

“我當然不會妖術，只不過是隨便猜了猜，”方知晚道，“你覺得云楚閣的殺手都沒真的殺死我，比起他們，你一個不得寵的王妃能有什么手段，要不然也不至于拿那些話在這威脅我。”

但是這些話，她說完立馬后悔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方清蕊一時間近乎瘋魔：“你早就知道了？我不得寵，我被王爺嫌棄……這些，這些應該沒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這一切與方知晚有什么聯系，只以為是膽大包天的林三臨死前說出去的。

是啊，林三死了，是端王爺派人弄死的。當然，王爺現在最想弄死的是她這個端王妃。可是她有梁相和皇帝做后臺，他還不敢動她。

方清蕊很快明白自己不能被方知晚牽動情緒，就算再不得寵，她也是王妃，而方知晚是個連身份都沒有只能活在不能被人知道的夾縫里的可憐蟲。

所以她道：“無論如何，本宮都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你呢，一輩子只能背著野種的罵名活著。”

方知晚不在意地聳聳肩：“我今天就會離開這里，所以根本不在乎什么罵名，而且，你知道我們倆之間誰是野種就行了。”

“你什么意思？”方清蕊追問道。方知晚的話讓她不禁聯想到山中野猴那兩卷書，心里生出了一絲不安。

“回去問你母親梁清慧吧，”方知晚指點道，“你就說，你已經全部都知道了。到時候你再來普光寺，如果我還沒走的話，看在姐妹一場的情分上，我可以借你肩膀一用。”

方清蕊離開的時候，神情略顯呆滯。方知晚對著她的背影，補了一句忠告：“好好過完這輩子吧，難保下輩子不會比這更慘。”

當然，方知晚才不會一直傻等到她回來，這一家人的下場她已經看夠了，這整個大悅都令她嫌惡，所以她恨不得立刻長翅膀飛走。

她收拾好包袱去找方丈的時候，正巧看到道真在給方丈磕頭。

看到她來了，道真還跪在地上。廣澄道：“老衲原本叫宗善送您出大悅，可不巧今日宗善下山講經還未歸來，這孩子又……”

“小和尚，你要送我啊？”方知晚問道。

道真憋紅了臉不說話，只是眼巴巴地看著方丈。

方知晚不知道他為什么不理人，不過也并沒有放在心上，只道：“我沒關系，他認識路就行。”

廣澄合掌道謝，隨后對道真說道：“方施主同意你送她，你還不起來？”

道真這才慢悠悠地站起來：“多謝方丈。”謝完立馬跑走，不一會兒也背著一個包袱出來了，看樣子是早已準備好的。

方知晚和廣澄兩個心照不宣，也沒有戳穿他。只是廣澄對著方知晚又多囑咐了一句：“這孩子費心您看顧了。”

“方丈您放心，我不會讓他耽誤修行的。”方知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