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華點了點頭，他的眼前突然一花，他看不清楚身前的一切，只覺得像是光影一般，是流動著的金光，他看見光里的東西不斷地變幻著，有微小的蟲子，也有巨大的鯨魚，有獵人的槍，也有孩子手中的棒棒糖，有純白的鴿子，也有巨大的飛鳥，有飛機，有火箭，還有很多很多，他想知道，但卻被限制著永遠看不到的東西。

如果現在你還不知道，我們只能告訴你，白華見到的，是他的過去和未來。

「啊...」白華吃驚地望著面前的老人，「您...您是石心？」

老人點了點頭，他望著白華，那目光里有著無限眷戀，就像最深刻的等待一樣。

「阿華...」老人像剛才的石心一樣，溫柔地望著面前的虛空，「你聽著?！?

白華很惶惑，他隨著老人的眼光轉過去，他看見華貴跑到了奈何橋邊，她一腳就把親妹妹華好踹進了迷霧里，然后自己跑遠了。

他看見石心慌張地跑了過去，他把華好抱進了懷里，沖進了旅館里。

「你看見了是嗎？」老人望著白華說：「你師兄他只要做了決定，就是誰也幫不了他的，你一定不要攔著他。」

「可他...他要...」白華突然激動起來，「他、他要成親了！」

「傻孩子...」老人依舊笑著，他的眼角卻滲出晶瑩的淚花，「孩子，你師兄是個好人，也是你的好朋友，你是要讓他幸福，還是要讓所有人都陪著你難過??？」

白華沉默了，他的雙手無力地垂了下去，他望著古剎的方向，沉默了很久很久，他低下頭，哭了起來。

「孽緣啊...」老人輕輕地嘆了口氣，「怎么都是，放不下呢？」

「可是...我該怎么辦？」白華抬起頭，他望著老人，「我要去什么地方？」

「你已經去過了...」老人說：「你等了那么久，等到了最后的結果，不是嗎？」

「等到了什么？」白華真的著急了，他的眼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老人笑了一笑，「阿華，你看，我已經在這里很久了。」

「您...您什么意思？」白華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你看...」老人把手伸給白華，他依舊笑著，「我已經老了...我的花華，我的花華啊...」

「可是...」白華一把捉住了老人的手，「您、您跟我去告訴師兄，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他本來也是要告訴你的，我求求你，您不要走...」

「沒用的...」老人轉過頭，望了望旅館，「我的花華啊...他總是在你身邊，他是什么也聽不見的啊?！?

「不...不會的...」白華哭著說：「你告訴我，他在哪里？我求求你，你告訴我他在哪里？」

「你看...」老人的笑容里都是淚花，「他就在你的身邊啊...我的花華啊...跟你說了那么長的時間，有什么用啊。」

「有、有什么用？」白華癡癡地望著面前的老人，他仿佛又看見了當年站在自己身邊的男子，他的笑容，他的神態，他的動作，都是他曾經那么熟悉的樣子。

「阿華...」老人的聲音又多了些蕭索的意味，「我陪不了你那么長的時間，我不行了...」

「可是...」白華執拗地望著面前的老人，「您怎么可以呢？您這么老了...石心怎么可以...」

「阿華...」老人的聲音越發嘶啞了，他依然望著面前的白華，聲音里充滿了眷戀，「我要走了...阿華...你替我照顧他...他...他...」

「怎么了？怎么了？」白華抓住了老人，可是他看不見老人的臉，只能看見他伸過來的手。

老人的手很小很瘦，可是捏在他的手里，卻有著重重的分量，那是他用了無數個元會，才積攢起來的緣分。

「我...怎么可以...」白華哽咽著說：「我不知道您在哪里...我要...我要怎么照顧您呢？」

「阿華...」老人輕輕地說：「你可不可以，再彈一首曲子給我聽呢？」

「好啊...」白華終于平靜了下來，他望著面前的老人，「您唱歌，我彈琴，就像以前一樣。」

「是啊...就像...以前一樣...」老人的聲音里充滿了疲憊，他的目光穿越了無數的空間，望到了之前的光景，「就像以前一樣...我的花華...我的花華啊...」

「我的...我的石心...我的石心啊...」白華喃喃地說：「我...我不要他忘記我...」

「怎么...怎么能...怎么能忘記呢？」白華癡癡地說：「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不可以的...不可以的...」白華突然狠狠地在自己身上拍了一下，「如果真的可以，我愿意用我全部的力量，去換他的一點點記憶，如果真的可以這樣的話...」

白華站了起來，他茫然地望著面前的一切，「什么地方可以辦到呢？」

「我們...我們去找他吧...」白華向四周望著，可是什么都看不見，「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我...你可以告訴我，你在哪里嗎？」白華的眼淚掉了下來，「我求求你，告訴我，你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