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貪念這世間嗎?”老人開口了,問向了呆滯的少年,迷惑的我,“若是否定的,那么便放下你一直沒有下的東西吧!”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工作證,被殷紅的液體,帶著無情的溫度飛快染紅了。
“放下了,又能怎么樣?”
“真相便是真相,現(xiàn)實又殘酷,只能早些接受了為好!”老人起身了,留下冷漠而孤苦又無可奈何的背影,慢慢地走入了燈火之下,獨留我在……
“張大爺,剛才在,是在打電話?”有個熟人向老人打著招呼。
“電話?”老人擺擺手道,“我不帶那東西的!”
“那……”
“李姐,李姐。”又一人從后面拉住了詢問的大媽。
“怎么了?”
待老人獨自走遠了,對方才壓低聲音道:“這張家老頭,說是得了什么什么病,這幾天又總是在廣場上神神道道地……”
“啊?小兒子還在醫(yī)院躺著,大兒子工傷在家,孫女又是剛剛……他又!”
“可不是么,誰遭到這些,都是會受不了的,更何況……”
聲音漸低漸遠,如人一般消散在夜色中了。
……
人死第七日,或許會有亡魂歸來,希望看看這令人貪念塵世,以及放不下也必須放下的一切。
此皆為心有大憾而無能為力者所成!
那么我呢?為何向來?不甘?貪求?已經(jīng)忘了吧!
夜深了,廣場之上的人也漸漸離去,都是回家,回到那個有人有燈火的地方!
我獨自一人,應(yīng)該還能再看一夜的稀星彎月,待得晨光初現(xiàn)。
那時,都將不復(fù)存在,我之于世間,而或世間之于我……
回去!我要回去,再回去看一眼!
如求生般的渴望,一但從我心底滋生,便無法抑制而肆無忌憚地彌漫開來。
我站了起來,捏緊了手中的工作證,邁開了腿,瘋狂地向前跑去。
廣場,塘堰,馬路……我一一從上面跑過,用盡全力,只是為了趕回那熟悉的地方!
路,卻越來越長了,也越來越模糊,下一個路口,我該踏入哪一個?
跑!跑!跑!
回去!回去!回去!
如野馬般瘋狂的我,一直跑在這永遠都跑不完的路上。
……
遠處,有幾個本不該在深夜出現(xiàn)的身影,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看著那個瘋狂的少年。
“你們心脈,真的就如此絕情?”開口的,是我的后桌,那個夢中古怪的家伙,“把他引出來想干什么?若你遇上這種事又…”
“我又不走路玩手機!”另一個人語氣盡是嘲諷,“而且多管閑事的你小心和那個老頭一樣的。”
“阿姨,對不起,我…”后桌蹲了下來,看著同樣蹲著,很憔悴,并在失聲痛哭的婦女。
“真的就會這么沒了?”
“是?”
“為什么?”
“人死了,就是這個樣子吧!而且我們,總是會有死去的那一天的。”
婦女依舊在哭,一旁的人也無能為力,能再見一面,已經(jīng)是盡了全力了。
清晨如約而來,從不會遲到。而晨練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地到來,或許廣場上與夜里散場時有所不同,但又有誰會意識到?
比如,一張廢棄的工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