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白木華和落汐便趕回了城里。次日一早他們在市場買了很多糖果之類的零食,參加了養老院一年一度的感恩節慶典。慶典活動上,落汐玩的很開心,她拉著外婆和白木華又唱又跳,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用落汐的話說,就當這場節日慶典是給她和白木華的祝福,是為了迎接他們嶄新生活的開始。
也是在這一天,白木華第一次見到了落汐口中的外婆。這或許是白木華此生所見過最蒼老的人,枯瘦的手,深彎的背,布滿皺紋的臉。當眼前這個身形萎縮到幾乎不足三尺的老人雙手緊緊握住白木華,眼睛死死盯住他時,白木華第一次感受到了靈魂的震顫和對生命的敬畏。他實在無法想象,就是眼前這樣一個孱弱的老人,她竟用自己全部的愛托起了落汐這一路走來的人生。而她那緊緊握住的手,深深凝望的雙眼,又多像是一份沉重的托付和希冀。
“木華,我知道你有心事!”回成都的路上,落汐微瞇著雙眼依在白木華的肩頭,或許在養老院時跳的有些累了,“你放心,我會給你時間……我知道你……”
“不,落汐,”白木華握起落汐的手,拉進自己的懷里,“我所想的不是……我承認在今早以前,我還迷惘于此生不能將全部的愛和時間全都給你一人而心有愧痛!但在我見到外婆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原來愛其實那么簡單……”
“愛不是朝朝暮暮,是心有彼此的那份踏實和歸宿……你真是傻子……難道我會在意你花時間陪伴兒子嗎?如果你真的是那種不負責任不管不顧的男人,我又怎會看上你!傻子!”落汐像是一個撒嬌的小貓,在白木華肩頭溫柔的蹭。忽又平聲的說:“從今天開始,你不可以再頹廢,知道嗎?因為現在你不光要對兒子負責,你還要對我負責?!?
“嗯!”白木華點頭,“是?。∥医^不能再沉淪!”
“對嘛!這才是男人該有的的樣子嘛!”落汐拍了拍白木華的腦袋,擺出一副很是欣慰的表情。
“對了,等過些日子,我這邊安穩下來,你可以經常把小小接到我那兒去玩。”落汐開心的說。
“接……接你那兒?”白木華不解。
落汐嘿嘿一笑,神秘兮兮的從包里拿出一疊東西,在指間扇形分開:“瞧瞧,這是什么?”
“什么玩意兒……幼師證、普通話二級甲、幼兒心理學證書、保育員證、舞蹈教師資格證……”望著一疊五花八門的證書,白木華幾乎驚掉了下巴,“這……哪來的?”
“我靠,你當是假的?”落汐嫌棄的白了一眼,接著又炫耀的說,“look!瞧清楚木得,持證人‘劉落汐’、持證人‘劉落汐’……戳了鋼印滴!”
“哎呦,我去!真家伙,你啥時候……”白木華還是被落汐弄的有些迷糊。
“切,你真以為我這些年啥都沒干吶?其實我一直都在自學,從立志拿到初中畢業證那一刻起,你大姐我就一直馳騁在‘冒充’學霸的不歸路上……哈哈哈!是不是很牛批……”
“自……自學?難道這些證書都是你靠著……”
“是啊,什么函授啊、繼續教育啊,亂七八糟的,也走了一大堆彎路,買了很多沒用的書……哦,對了……我曾經還去SC大學偷聽過課,嘿嘿嘿!”
白木華被深深的怔住了,先不說這些證書難考與否,只單說對于一個打工在外的女孩來說,煩雜的工作之余還能堅持學習看書已是一件萬難的事情,這期間要付出怎樣的艱辛。
白木華不得不對落汐暗生佩服,佩服到想起自己一帆風順的二十年學業,都不禁感到有些羞愧難當。自己這哪叫什么寒窗苦讀,這分明就是拿著家里的錢,享受著國家的補助,在與世無爭的校園里愜意的享福。
“你……你考這些……干嘛用?”白木華還是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落汐把引以為傲的證書收起,清了清嗓子,雙手在面前一劃,目露憧憬:“當然是實現我人生的偉大藍圖。不過,我得先在幼教機構積累些經驗……”
落汐忽又笑說:“我已經在城邊一家幼兒托管和早教機構找到了工作,嘿嘿!所以,方便的時候你可以帶小小來玩!”
“你……就是想當個幼兒園老師……這么多年努力考證……”白木華還是有些不解和蒙圈。
“當然不是!”
落汐不覺嘆了口氣,眉頭緊緊蹙在了一起,“這些年我做過太多太多的工作,服務員、剪線工、前臺迎賓、房產中介、送餐員……還有上一份工作KTV賣酒,哎……但是在我的心里,我始終有一個心愿……就是有朝一日能自己開一個幼兒園,專門接收那些留守兒童,孤兒和那些天生缺陷或是自閉兒童……哎!只怪我太笨了,前兩年才考到這些證書……不知不覺都三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