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念齋在這玉器行已經盤踞了二十多年，老頭吳慶從年富力強的中年熬到了現在，見證了整個玉器行的興衰。

早年玉器市場火熱之時，來這玉念齋賭石的人也是絡繹不絕，切開后滿心歡喜者有之，更多的卻是跳腳罵娘，更有甚者，賭上全部身家，切開后卻發現是廢料，氣急之下跳河而亡……

趴在柜臺上的吳慶，自姜黎進店，只是瞅了一眼，便把目光散開，在玉念齋混了這么多年，來過得三教九流不計其數，掌柜的吳慶乍一看老眼昏花的樣子，其實眼力早就鍛煉的毒辣無比。一眼就能分辨出誰是有實力賭石的，誰是跑來瞎逛的。

姜黎自踏入玉念齋之后，便在旁人看不到的位置稍稍閉眼，并指在兩眼的眼皮上一抹，運用了明清靈目的小法術。

玉念齋中的原石一個個的根據大小，都陳列在架子上，并未標明價格。

姜黎目中藍光內蘊，挨個原石看過去，明清靈目只是邁入煉精化氣階段的小法術，并不具備攻擊性能，不過此時用來卻是將原石內看的十分透徹。

一個個掃視過去，發現這玉念齋原石雖多，可內部卻著實都是廢料，怪不得這家店生意冷清。

姜黎撿漏的打算頓時破滅，不由得有些失望，正準備轉身離開之時，眼角余光掃了一眼一處不起眼的角落，頓時腳步停了下來。

那是一塊形狀不規則的原石，皮殼暗淡，裂紋如同褶皺一般，約有小足球一般大小。

明清靈目一掃之下，頓時發現這塊毛料僅有薄薄一層皮殼，內部近乎全綠，不由得有些大喜過望。

“這塊原石多少錢？”

姜黎指著這塊原石，問了下此時依然耷拉著眼皮的老頭，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原本像個霜打過的蔫了的茄子一般的吳慶，此時卻是笑臉吟吟，眼珠子不時轉動，只不過配上他精瘦的身材，加上那稀疏的山羊胡，活像只狡詐的黃鼠狼。

“這塊原石啊，卻是大有來頭，十分不一般?！崩项^吳慶手撫了一下山羊須，如此說道。

“大有來頭？你倒是說來聽聽?！苯韬谜韵镜姆磫柫艘痪洹?

“這塊原石是我多年前自緬甸批發市場親手挑回，那是我在緬甸土司前費勁口舌，好不容易才勻給我的貨，廢了老大的力氣，花了高價才弄到手的……”

吳慶滔滔不絕的介紹著原石來歷，頗有幾分指點江山的氣概，其實全是信口開河。

玉器行的商人，個個都是編故事的好手，哪怕是一件大路貨，老頭隨口就能編個偌大的來歷，若是不明就里，怕是得被忽悠的一愣一愣，乖乖掏錢。

吳慶雖然說起來滔滔不絕，可聽的姜黎不禁有些想笑，他雖沒跟這行打過交道，可也知道這行的生意人慣是偷奸耍滑，以次充好。

再加上自己身為煉氣士，細微之處可瞞不過自己，老頭眼底深處分明透著一股子輕蔑。

這塊原石其實是吳慶當年在緬甸收的一批貨，其中附送的一塊下腳料，壓根就沒花錢，這塊原石皮殼暗淡，內行人一看便知開不出什么好料子，他只是隨手甩在店內不起眼的角落，看哪個愣頭青會相中。

“這塊到底多少錢？”姜黎沒興趣聽這老頭在這花言巧語，只是盯準這最核心的問題。

吳慶眼珠子在姜黎身上轉了轉，然后顯出一副痛心的神色：“這東西可是不一般的貴重，今天小兄弟初來小店，我也只能忍痛割愛。雖然十分不舍，但我與小兄弟一見如故，小兄弟也是識貨之人，出個三萬就行?！?

這老頭要真能看出這原石虛實，怕早是將它當成鎮店之寶，哪里會放在那么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想到此處，姜黎也不禁內心冷笑。

雖然這塊原石遠遠不止三萬，不過他還是必須砍價，若是一口答應，怕是這老頭反而起疑。另外，主要是天玄老道出行后，壓根就沒給他留多少錢，老道一向淡泊名利，憑自己徒弟的本事也不會餓死，所以只是給了他一張銀行卡，上面留了一萬。

參加夏令營后，林林總總的花費下來，現在余額只剩五千多，所以此時姜黎也頗為囊中羞澀。

“太貴了，這塊破石頭三千我就買了?！?

“三千？看你也是個大學生，沒這么消遣人的吧，我這緬甸批發來的上等原石，進價都不止這個數?！眳菓c略有些激動，聲音都不由得提高了一些。

“那你說個底價。”姜黎眼皮子都沒抬，心下卻是想著，這老頭要是不識好歹，今晚就直接來個順手牽羊。

“一萬三，最低價了，低于這個價格生意沒法做了，也就是跟小兄弟投緣，一般人壓根不給這價格。”吳慶一臉肉痛的神色。

“三千，能賣就賣，不能賣拉倒，這塊破石頭誰腦子壞了花那么高的價錢。”

姜黎撂下這句話后，扭頭就走，看都沒回頭看一眼，心下卻是打算夜黑風高之時直接動手。

等到姜黎走出玉念齋，快走遠了，吳慶一跺腳，連忙高喊了一聲：“得得得，就當我賠本賺吆喝，三千就三千賣給你了，回來！”

姜黎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去，只見吳慶正在那招手：“就按你說的，三千賣給你了?！?

再次進了玉念齋，吳慶將那塊原石從柜臺上取了下來，拿了一個小箱子來盛放。

“小兄弟啊，再加點啊，三千實在是都不夠進貨價啊?！?

“就三千?！苯璋雁y行卡掏了出來，斬釘截鐵的說，“能就刷卡，不能我轉身就走。”

“好，好，我賣?！眳菓c一把將銀行卡拿過去，動作嫻熟的刷了卡，然后將原石遞給姜黎，動作一氣呵成。

“等會兒，你這里能給我一把玉石切削刀嘛？”確是姜黎想到自己若是帶走，也沒有工具加工。

“你要在我這里開料？咱倆錢貨兩清，開出來什么樣一律概不負責?！眳菓c一把將發票塞給姜黎，同時扔了把平刀給他。

姜黎取了原石，然后拿了平刀，直接盤坐，沒有仔細斟酌，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下刀，坐在柜臺邊的吳慶一臉看戲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