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看那張又熟悉又陌生的臉，我轉(zhuǎn)過頭，看著對面羞澀的男生，他似乎有些拘束。

這樣的氛圍真是容易讓人犯錯，他到底又是哪里來的勇氣邀請我跳舞的呢？

我笑了笑，問他：“你在緊張什么?”

他更緊張了，拉著我手腕的手明顯有些抖，旋即又立馬鎮(zhèn)定地回答：“不知道。”

我稍微昂起了頭，看著他，他卻別開了眼。

毫無征兆的，我留下了淚，惹得他驚慌失措，可是并沒有第四個手帕再遞上來了。

“對不起，我不太舒服，想離開一會兒。”我有些愧疚，選擇離開。

靠著又硬又涼的凳子靠背，我合上眼睛，不想讓情緒再四散。

睜開眼，借著余光，突然發(fā)現(xiàn)身邊坐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決定不去理會，我又閉上了眼睛，可還是忍不住睜開了。

轉(zhuǎn)過身，左邊和我同行的女同學(xué)不知道去了哪里，那里坐著的赫然是面無表情的林清森。

他并沒有看我，直直地望著前面，望著虛妄的地方。

他的下巴有些繃緊，面色沉重，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他，又連著那些曲曲折折的糾葛，我更加不知道應(yīng)該和他說些什么了。

“花花，好久不見。”林清森突然開口，沙啞而低沉，哪里是從前的林清森呢？

我的委屈瞬間像開了閘口一樣，從全身的各個地方一起涌入心臟的頂端，沖擊著我脆弱的情感。

我太想哭了，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好久不見。”我打了個招呼，盡管刻意隱藏情緒，但聲音還是有些哭意。

林清森終于轉(zhuǎn)過頭來，他的臉上盡是疲態(tài)，胡子也沒有刮干凈，紅血絲充滿了整個眼眶，比任何時候都要嚴(yán)重。

我才看清，他緊緊抿著嘴唇，整個臉都繃緊了。

“花花，我，可能要離開了。”林清森緩緩說道。

是啊，他要出國了，也從未告訴過我。那時候的我被他的這句話擊的心碎，絲毫沒有別的力氣再去問他到底去哪里，如此，終究造成了長達三年的分別和誤會。

但命運早已注定這場離別，我和他都無法改變。

我等著林清森再解釋，他卻保持了沉默，我明白過來：“所以這是告別嗎？”

他沒有說話，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看著我，凝視著我，點漆如瞳。

林清森像黑夜一般的瞳仁深深地盯著我，仿佛要勾魂攝魄。

我似乎在那里看到了諸多情緒，懊悔、不舍，甚至還有一絲怯懦，但這些，我都沒辦法分辨了。

“既然要分別，好得搞點儀式吧。”我站了起來，拽了拽他的胳膊。

林清森的聲音突然放小，央求：“花花。”

有點委屈，卻惹得我笑了，使勁拉了拉他，林清森終于站了起來。

我挽著他的胳膊，不，那不能稱之為“挽”，而是“拽”，是我自欺欺人罷了。

拽著他去了學(xué)校附近的那家酒吧門口，沉默了一路的林清森終于開口了：“花花，你要做什么。”

”為你送行啊，你出遠門，我不得送個行。“我揚起了笑臉，捏了捏他的臉，仿佛真的要為他送行。

他嘆了口氣，任由我將他拉到了酒吧里。

要了一堆酒，我倒了一杯又一杯，林清森喝了一杯又一杯，每當(dāng)我要喝的時候，都被他接了過去。

我惱怒地沖他喊道：“這個時候，你還有什么立場來管教我的任何行為呢？”

林清森眼里因為喝酒氤氳出的水汽一瞬間消失殆盡，他垂下了頭，我趁機搶過幾杯，猛灌了好幾口。

“花花！”他似乎有些氣。

我又倒了兩杯，將一杯遞給他，眨了眨眼睛，做了個鬼臉，說道：“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guān)無故人。”

說完，我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身體急速地抽動著，眼淚鼻涕一齊糊了一臉。

“對不起，花花。”除了這一句，他沒有說別的。

林清森拿著某個東西的手出現(xiàn)在我的眼底，是幾張抽紙。

我們終于要完了。

摸了把眼淚，我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出了大門，我一把抱住林清森，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眉毛，眼睛，一寸一寸。

他并沒有拒絕，其實他也醉了。

“要接吻嗎？”手指移動到他有些皸裂的嘴唇，我問他。

不等他回答，我立刻吻了上去，咸咸的，不怎么好受。

遠方突然傳來0點的鐘聲，林清森的身子突然一軟，我連忙撐住他，林清森的眼睛輕輕閉著，不知是醉了還是累了。

已經(jīng)12點了，回不去學(xué)校了，我看了看馬路對面的酒店，決定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