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頊和璇璣楠樽三人面面相覷，梁少頊反手指著自己：“他說的是我們?nèi)齻€？”

魏仁義的聲音再次傳來，“沒錯，就是你們?nèi)齻€，兩個在樟樹后面，還有一個在禪房后面。

梁少頊吃了一驚，這頭發(fā)雪白的老人，身體和他的外表看起來嚴(yán)重不協(xié)調(diào)，外表老的沒法看，卻不但耳聰目明，而且武功了得，視力比年輕人差不到哪里去，聽覺更是敏銳，連他耳語那么低的聲音的聽得到。

三人從灌木叢里走出來，看到一張老態(tài)，但是并不頹靡的臉，皺紋滿面卻目光銳利，魏仁義佝僂著背，脖子像駱駝似的伸向前方。

就這樣的一個老人，對方是五個年輕力壯的大漢，他是怎么做到的。把一個小孩，踢飛出去都需要花很大的力氣，何況是百八十斤的大人，而且是五個，個個也都有武功和佩刀。

梁少頊試探道，“魏公公果然厲害，佛門凈地不宜造殺孽，他們幾個也沒有死在寺院里，而是飛到外面去死，這一招實(shí)在是高。”

魏仁義將他們?nèi)齻€細(xì)細(xì)打量了一遍，說：“你們是五味茶樓的？三個后生，找我又有什么事。”

梁少頊再驚，“你怎么知道我們是五味茶樓的。”

魏仁義背過身去，“敢翻登通寺的圍墻，冒著被護(hù)衛(wèi)兵發(fā)現(xiàn)的風(fēng)險，縱觀當(dāng)今之下，除了天行道這幫無法無天的，也就只有五味茶樓敢怎么做了。”

梁少頊尷尬的說：“魏公公果然是厲害，什么都逃不過你的眼睛。”說完自己覺得好像有些不妥。

果然聽到魏仁義冷冷的說：“我只不過是一個修行的居士，無權(quán)無勢，你用不著恭維我。”

梁少頊說：“我并沒有恭維，我說的是事實(shí)，我們?nèi)齻€藏了這么久，以為藏得很好，卻是沒瞞過你的眼睛。”

魏仁義不咸不淡的說，“要不是你們丟石子兒，我也不能發(fā)現(xiàn)這樹后面還有人。”

梁少頊苦笑，“是我們莽撞了，差點(diǎn)打擾魏公公的發(fā)揮，我們也是怕那幾個無法無天的嘍啰打傷你，沒想到你是高手，早知道就不扔石頭。”

魏仁義抬起眼皮仔細(xì)看看這個后生，長得還算一般，卻有著不俗的氣質(zhì)，穿一身深藍(lán)色的衣服，做工精致但是衣料普通，冷哼一聲，“你們還沒說找我什么事，有話就快說。”

梁少頊思忖了一瞬，發(fā)現(xiàn)沒什么要說的，轉(zhuǎn)看璇璣，低聲說：“你來。”

璇璣上前一步，“既然魏公公已經(jīng)知道我們幾個的身份，我就不拐彎外抹角了，在下五味茶樓的璇璣，公公可知剛才那五個人來找你做什么？”

梁少頊一聽，心道果然女人的心思猜不透，嘴上說不拐彎抹角，原來出口第一句就拐了個大彎，看她主意已定的樣子，也不便拆穿，沉著性子停下去。

魏仁義不明白她說這話的意思，只低沉的反問，但是一個太監(jiān)的說話聲，聲音總是顯得比正常男性要尖銳，盡管他已經(jīng)壓制得很好，聽著還是有些綿軟：“你們躲在樹后面這么久，難道沒聽到？”

璇璣微微俯首，那姿態(tài)，就是在五味茶樓里當(dāng)茶司時候的樣子，溫婉柔和的說：“親耳所聽和親眼所見，有時候都不一定是事實(shí)，何況他們只說天行道左護(hù)主有請，卻沒有說請你去什么事，難道魏公公你就不好奇嗎。”

魏仁義睥睨看著璇璣，精明的眼神，一點(diǎn)也不像是個七老八十的老人，“那照你的意思，我剛才就應(yīng)該跟他們?nèi)ィ粦?yīng)該把他們丟出去？”

璇璣立刻說：“魏公公你要去真的去了，那么最糟糕的事就會發(fā)生。”

魏仁義訕笑道：“什么是最糟糕的事。”

“會死人，”璇璣說，“而且比死人還要糟糕，會尸橫遍野，還會遺臭萬年。”

魏仁義看了看她，“怕是五味茶樓的人來找我，也是為了同一件事，我又怎么能確定你們就不會弄得尸橫遍野，遺臭萬年？”

璇璣說：“可否請魏公公讓我們進(jìn)你的禪房，登通寺雖然寬闊，沒有什么人，但是隔墻有耳這句老話還是有一定的道理，還請你先請我們進(jìn)去。”

魏仁義沉默著，轉(zhuǎn)身徑直往禪房里走，璇璣梁少頊楠樽三人忙跟上去，魏仁義突然回頭，“你們最好說出一個能讓我信服的理由，否則我也會把他們丟出去，就算是你是個姑娘家，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璇璣微微一笑：“保證會讓魏公公聽了還想聽，我不說都不成。”

魏仁義冷哼道：“我寄居在登通寺有很多年，早已經(jīng)心如死灰，還沒有什么事能掀起我的好奇，一會兒如果你說的我不想聽，就請你們自己滾出去，別再讓我動手。”

對璇璣的口才，梁少頊信心滿滿：“五味茶樓的茶司璇璣說的話，保證不會讓魏公公失望。”

禪房里的設(shè)施很簡單，一個紅木經(jīng)柜，里面寥寥放著幾本經(jīng)書，和一些手抄本，被剛才進(jìn)來的五個人搜得凌亂，一個紅木案幾，上面筆墨紙硯齊全，中間攤著一本經(jīng)書，魏仁義過去的時候，隨意的放回經(jīng)柜里。

墻上掛著幾幅字畫，看著并不是出自名家，裝裱得簡陋。朝西的方向有一個神龕。神龕后有一個樓梯，通往閣樓。這些陳舊的紅木家具，還有這棟禪房，大概有十年的光景。

魏仁義徑直坐在案幾前的紅木圓鼓凳上，沒有多余的凳子，梁少頊和璇璣都站在案幾前，楠樽一直沉默的跟著，進(jìn)去后將倒下的門扶起來，用一只手撐著。

魏仁義從手腕上脫下來一串佛珠念著，指了指璇璣：“繼續(xù)說吧。”

璇璣對著魏仁義抱拳，像是一個江湖人：“魏公公，有件事連日來一直困擾著我，璇璣借此請教。敢問魏公公，四十年前的岳貴妃，可是當(dāng)時的太祖皇帝最寵愛的妃子，她有一幅畫像，在‘平叛盛宴’之后，‘篡宮風(fēng)波’之前，魏公公可知道這幅畫？”

魏仁義冷眼看著這三個人，咬著牙齒，“你們打聽畫像，應(yīng)該去找街上賣字畫的地方，我這里怎么會有你想到的東西！”

璇璣搖頭，“我們自然知道你不會有，我只是想問魏公公是否聽說這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