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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荒村黑店

  • 至尊劍客
  • 行歌無邪
  • 3997字
  • 2018-10-10 05:00:00

大霧,經年累月的彌漫在黑竹嶺的山上山下,掩沒了前方和后路,人要走的路,虛虛實實,沒有到最后,誰也不知道走的對還是錯。

梁少頊抬頭望去,映入眼簾的唯有遮天蔽日的黑色竹林,十步以外全是灰蒙蒙的霧。隱約的看到黑竹腳下有一處低矮的傾斜的石樁,看上去只是一塊工整的巖石。

梁少頊繞過這塊石樁,往石樁傾斜所指的方向繼續走。

出了黑竹嶺,眼前是一處無名的山坳,大霧稍淺,天光肅清,一望無垠的金黃稗子草,漫山遍野,像金色的麥田,帶給人虛假的希望。

這一代屬于荒野,走上兩天都碰不到人煙,四處都是高聳的山峰,前方低凹的山谷,是唯一的出山之處,梁少頊拖著近乎麻木的雙腳走過這片秋色山谷,身上是暗藍色的行裝,一把劍,一個包裹,鴉色風衣被西北風吹的像只凌亂的蝙蝠。

枯黃的稗子草沒過膝蓋,長長的衣擺曳過密密麻麻的草叢,驚飛無數寒寂的流螢,他走過的身后,留下一道長長的裂縫,像有一把長刀,將這片秋色一劈為二

夕陽逐漸沉入西方,余暉在天邊凝聚成一片血紅,一輪望月升到東方的樹梢,他抬起頭,眺望了一眼前方的山谷,復又低頭趕路,竹編斗笠遮住了大半張臉。

又走了幾里地,終于看到山谷里有一個小村莊,卻是一個荒村。零零散散的幾處房屋,漆黑風化,塌了半邊,被野草占領了室內和房梁。

天上冷月如冰,耳旁疾風似刀,梁少頊沒有在此處停頓,大步流星穿過這個荒村。

這里是梁國邊境的地方,一個殘破荒涼的地方,山路崎嶇,人跡罕至,卻也是全天下最太平的地方——無論外面的戰爭打成什么樣,都不會打到這個地方來。

走出荒村,看到前面的高崗上,似乎有亮光,梁少頊的腳步不覺加快了些。

走近了才看清是一盞路燈,掛在一個兩丈高的半朽木樁上,燈箱是破的,燈臺積滿泥土,燈火像一個不安的鬼魂在躥動,殘破的黑色木牌,刻著“三岔口”幾個字,油漆斑駁龜裂。

突然發現燈箱上停著一只夜鸮,這種比烏鴉更喪的鳥,長著一張貓臉,瞪著圓暈的眼睛注視著黑夜。烏鴉報喪,它卻往往與無常相伴,給這荒蕪的地方更添了一層陰森和晦暗。

梁少頊不禁心生疑惑,這荒山野嶺,竟然還有人給這盞路燈添燈?

很快的看到不遠處有個小院子,籬笆搭成的院子門口也掛著一盞燈籠,紅色的油布透亮,上面寫著一個碩大的“酒”字,難怪大老遠就能聞到一陣濃郁的酒香。

梁少頊快步走過去,從低矮的籬笆土墻看進去,有三間毛竹搭成的小屋,院子里左右各有兩排竹架子,上面擺滿了酒壇子,廊下掛著一排不知道什么動物曬成的肉干,屋子里透出一束暖色的火光來。

剛敲了一下門,就有一個女店主迎出來,那婦人長得很水靈,打扮卻很土,穿著一件紅色粗布羅衣,系著圍裙,袖子高高挽起,褲腳緊緊扎起來裹在一雙小巧的繡花鞋里,頭發用一塊褐色的粗布裹著,看起來是個勤勞本分的農家婦女。

婦人的聲音甜得扭捏,“客官,要打酒么?我這里有上好的燒酒,黃酒,高粱酒,梅子酒,客官要哪一種?”

梁少頊答非所問:“請問店家,你有見過一個年輕人,穿著白衣服,和我差不多大,和我差不多高。”

那婦人眼珠子轉了轉,說:“沒有,小店不曾見過。”回頭朝里面喊了一聲:“寶兒,來客人啦。”然后笑盈盈的硬是把梁少頊拉進了門里。

院子里看著倒是挺干凈,地上用石塊填平,三間不大的小竹屋,有廳有室,還有大灶廚房和客房,一張石桌擺在院子中央,打磨的光滑,梁少頊看見洞開的廚房里有一團灶火紅彤彤的,在四下漆黑的山崗上顯得尤為溫暖。

那女店主客氣的將他拉到里面,往爐火里添了一塊柴,上面溫著一壺黃酒,酒的香氣從尖嘴小茶壺里飄出來,整個廚房里都漂浮著一種奇異的醉人的香味。

酒家有不少客人,在這么偏遠的地方能有一兩個客人來就已經很了不得了,今夜卻聚集了十多個,將店內僅有的四張桌都占了。

靠門邊坐著兩個穿著花色緊身衣勁裝的人,衣服有點夸張,身上全是褡褳,背包,包裹,掛著很多裝備,看起來像是要長途跋涉,他們臉色很陰暗,看著桌子中間的一盤花生米,似乎被外面的冷風吹得哆嗦,捧著酒緩緩的喝著。

另一張,那張桌子上坐了一個看著體面的中年人,看著很富貴,兩撇胡子左右分在唇角,是他的表情不動都讓人感覺在笑,眉毛上揚,整個臉看起來像一只老菱角

角落里那張桌子坐著一個穿白衣的年輕人,無視桌子上的食物,也將酒店里的人視若無物,他淡漠的眼神,掃過剛進來的梁少頊。

靠門的一張桌上擠了六個平民,他們時不時的交頭接耳,圍著桌子中間討論什么。看衣著和打扮都像是莊稼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但是能出現在這里的人絕不會是普通的人。

婦人客氣的叫隨便坐,然后朝里招呼寶兒,那個叫“寶兒”的用肩膀掀開簾子迎出來,原來不是什么孩童,而是一個體型魁梧,滿臉絡腮胡的中年大漢,怎么看都不符合“寶兒”兩個字,應該是酒家的老板,婦人的丈夫。

她們飛快的將酒和菜都端上了桌子,每張桌子都差不多的菜,一盤鹵肉,一盤炸油酥,一碟花生米,腌制的豇豆角,店老板給每張桌子都上了酒。溫好的酒,色澤澄如琥珀,濃郁掛漿,看得人饑腸轆轆,口中生津。

那個叫寶兒的大胡子將梁少頊站著,憨厚的招呼道:“后生你看外面天都黑了,山野地方到了晚上又黑又冷,還有狼,你不要趕路,不如在小店吃頓飽飯,喝點酒暖暖身,住一晚明天再上路,小店除了有酒,還有客房。”

老板娘笑咪咪的遞上來一雙筷子:“小店位置偏,沒什么好招待的,就這些小菜就給客人過酒。”

梁少頊環顧各座,最后選擇角落里的那位白衣人同桌,那白衣人抬眼掃了一眼梁少頊,然后低下頭,用筷子數著他面前的肉片。

這個店并不大,鄰桌幾個人的耳語盡管壓得很低,還是不高不低正好傳入耳膜:

“你說傳聞是真的嗎,在三岔口一代真能找到那老和尚?”

“傳聞也是有根據的,再說那位是大師,傳說有預言古今的能力,寧可信其有。”

“去找就是了,看在錢的份上,不然誰還來這犄角旮旯的地方。”

“要是找不到,或者被旁邊的人找著了,咱們的賞金還不也是沒有?”

“我看其他三桌也都是沖著大師去的,這可是機密,他們不是道里的人怎么會知道?”

“噓,咱們人多力量大,必要的時候想辦法拖住他們……”

梁少頊猝不及防的聽了一會,不明白他們講的是什么,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不是沖著怎么大師去的,他要找的是表弟,三天錢從家里失蹤,山莊上下找了三天都不見人影。

正想著,突然發現坐在他同桌的白衣人,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目光里盡是探究,梁少頊不自然的將包裹和佩劍都放在身側,摘下斗笠蓋在上面,那包裹空溜溜的,看起來里面沒裝多少東西。那把劍鐵色樸素,從劍柄和劍鞘都看不出什么特殊,卻隱約感覺得到它散發出來的冷憷的殺氣。

梁少頊避開他的目光,掩飾性的端起面前的酒碗。

“放下!”

梁少頊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像是來自對面這個白衣人,卻又像是發自自己的腦海,而對面那人只是看著他,并沒有開口說話。

默默的打量這個白衣人,他穿著一身白中帶青,翠里泛白的長袍,袖口和領口都繡著低調精致的暗紋,頭發整齊得一絲不茍,戴著一個鏤空銀絲珍珠發冠,發簪是冰種玉質的梅花簪。下著素白紈绔,腰間碧色衿佩。

他看起來衣著華麗,養尊處優,身材卻瘦得弱不禁風,平滑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讓人感覺里面是空蕩蕩的,似乎摸上去只有皮包著骨頭。面相更是病態清瘦,一雙單鳳眼生的嫵媚又迷離。

他見梁少頊注視著他,再次傳音入密:“酒里有毒。”

梁少頊忙放下酒碗,溫醇的酒很香,還冒著熱氣,周圍的客人都大口大口的喝著,溫熱的黃酒有驅寒的作用,他們喝得渾身舒爽。面前這位白衣人沒有喝,他的筷子扒拉了半天的鹵肉片,也一片都沒往嘴里送。

“多謝!”梁少頊也傳音入密對他言謝。這個并不難,內功達到一定的程度,能在一定的范圍內,將聲音準確的壓縮成線,直接傳入對方的耳膜。

他看見對面的白衣人彎了彎雙眼,投來一個頗欣賞而又戒備的眼神。

再回去看這小店時,發覺這個小店里里外外都透著古怪。

這里是三岔口,是黑竹嶺出山到外面去的必經之路,凡是經過這個山谷的人,都會看到這個酒店,他要找的人也一定經過這里,那老板娘為何說不曾見過?

再則這店家想要留客人吃飯住宿,態度過于殷勤,不容分說就將他拖進屋里,如果不是因為店在深山,人煙稀少,那么就是另有圖謀。如此殷勤,非奸即盜!

江湖的不少關于黑店的傳聞,在荒野山村里孤零零出現的酒家或者客棧什么的,人煙稀少卻屹立不倒的小店,極有可能是黑店,他們會在就在酒里,飯食里下迷藥,把迷倒的客人全都殺了,身上的錢財擄走,尸體做成人肉包子。

梁少頊不禁想起了掛在廊外的那些肉,看形狀,紋理和色澤,不像是豬肉,也不是牛肉,更不會是羊肉,反正是沒見過的肉。

還有桌子上這碗紅肉,從肉質的紋理和顏色來看,像是三層五花肉,卻比豬肉緊實,比牛肉又顯肥膩,黑紅不鮮的筋絡像是洗不干凈的血。

細想這家酒店,開在三國交界的三岔口,這個梁楚蜀三國皆不管轄的犄角旮旯,人際罕見,正常的客商不大可能經過這個地方,就算出了事也不會有官府來管。

梁少頊已經又累又餓,卻一點胃口都沒有,看著滿座不明就里的客人大口嚼著肉塊,吃得滿嘴流油,愚相畢現,看得梁少頊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眼光掃到店主和老板娘,兩個人坐在簾子后面的廚房里,賊兮兮的笑容和直勾勾的眼神,這不是店家看客人的眼神,而是強盜看肥彘的眼神。

那老板娘似乎發現了還有人沒吃東西,她凝滯了片刻,笑靨如花的朝這邊走過來,“二位貴客,小店地處偏僻,平常很少來人,只有這些招待,客官莫不是嫌棄。”

那個叫寶兒的大漢也坐下來,當著他們的面倒了一碗酒,咕咚咕咚幾口就喝下去,用袖子抹了抹淌在衣襟上的酒液:“后生,你喝呀,天冷了這酒剛好暖身,我家的酒味道好極了,不信你喝一口。”

他們越是刻意的吃給他看,表示這是吃食沒有問題,就越是欲蓋彌彰。三十六計走為上,梁少頊起身拒絕:“不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說完,起身準備退出屋子。

那老板娘并不放棄,一把拽著他的袖子,“后生別走,莫非是嫌我這小店沒有好菜招待?后生請等著,店里還有別的好東西,保管客人以前沒吃過,我這就給你拿去。”

梁少頊一聽,更是推辭,右手暗暗握緊了寶劍。這是黑店,若說嫌她的菜,說不定她再拿出來的就是“干嚼菜刀”,或者“自身燉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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