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成蹊現在滿心的見了鬼,一絲絲慌亂中他怎么就把摩托單獨騎走了呢。
此刻他靠著椅背單手敲著鍵盤,另一只無奈地捏了捏眉心。
根本沒經過腦子,身體先于他就做出了反應。可騎都騎了再回去多打臉,他硬著頭皮堅持又往前開了幾百米。
對面一貫流里流氣當兒啷當的男人似乎也真的生了氣,“你什么意思?”
這個問題回答起來有點困難,人家已經很久沒再就兩人關系騷擾他,這次是他自己不舒服找的茬。
陸成蹊揉了揉眉頭,“我回來接你。”
江瑾言哼了下,沒表態,并且開始重新考慮這個隊友是不是該換個人。
眉頭緊皺著,她聽到了敲門聲。
這個點,江瑾言有點怕陸成蹊查崗,把電腦換了個朝墻壁的位置她才起身過去開門。
“不好意思哈,我是來打掃的。”
原來是個保潔阿姨。
因為江瑾言半個多小時前剛打過電話給前臺,一進門她就覺得房間不整潔,連床頭柜上都蒙著細密的灰塵。作為資深潔癖患者,忍不了,跟前臺申請換房間后經理又說已經沒有空房要不讓保潔阿姨過來打掃下。
一聲接一聲的賠罪,江瑾言也不好再細究只能勉強答應。
她哦了下,“就地上有點臟,然后柜子什么的擦一遍就好。”
“好嘞,您忙您的,我弄好就走。”
江瑾言不管她繼續窩回沙發上打游戲,不知道剛剛離開有沒有錯過CK的話,她索性直接興師問罪,“只接我就行了?不夠。”
CK語氣低沉,似乎還參雜點無奈,“那你要怎樣?”
“叫爸爸。”
“……”
經過無數次惡心的撩撥她對搞基失去了全部的興趣,也不指望對面有一絲一毫被攻破的可能,所以江瑾言將戰地轉移到控制權的爭奪上。
而認爸爸跟兒子在這款游戲里是最直觀的權利分配機制。
她挑了下眉,“叫我聲爸爸我帶你吃雞。”
CK像生氣了,“你確定?”磨著牙齦發出的聲音。
轉眼間連人帶摩托風馳電掣已經到了面前,“上車。”
江瑾言不為所動。
“快上車,我們在毒圈里了。”
江瑾言不僅不動索性退開老大遠。
CK瞬間失去所有的耐心,輕飄飄拋下來兩個冷淡的大字,“找死。”他不再管她并且重新騎著摩托按原來的路返回。
與此同時。
“小姐呦,抬下腳哈,你底下那塊地方掃不到。”
沒等江瑾言一顆撲在游戲上的心反應過來,腳下猛然竄出來一根毛茸茸的事物,還有什么冰涼的東西擦過她裸露的腳踝。
眼睛猛然瞪大,她一下子驚呼出聲,并且同時用最靈敏的姿勢整個人蹦上沙發,因為動作幅度有點大,連帶著一下子拂開茶幾上一堆東西,她有點劫后余生般長舒一口氣,“阿姨,你嚇死我了。”
江瑾言從小就有個怪癖,通常別人家小朋友都是怕撓癢癢啊,抓腳板之類的,因為腳部神經多很敏感。可她很不一般,腳踝是她全身上下最薄弱的一環,只要陌生人不小心碰上一碰,她能追著人家幾條街地猛打。
因為那種全身顫栗到極致的感覺,可真他媽讓人腿軟。
保潔阿姨沒想到她能為這事受到驚嚇,此刻小姑娘的眼睛都紅了一轉,桌面上也是一團亂。心里很愧疚,她把拖把戳回桶里,在衣服上擦了兩下手,“不好意思啊,我幫你收拾收拾……”
“不用,你快拖吧,拖完出去記得給我帶個……門……”
操!
眼風隨意掃了下屏幕,她扭頭的動作瞬間僵硬在半空,江瑾言快瘋了。
幸虧還有幾分殘存的理智將她拉回,江瑾言果斷把攝像頭遮了個徹底再迅速點擊關閉。
完成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動作后,她長舒一口氣。
太他媽驚險了,差點掉馬。
撞碰中無意打開的攝像頭還算有點良心,因為角度緣故,只拍得到她桌面上擺放的物件以及握著鼠標的一雙白凈細嫩的手。
江瑾言連手也縮得很快。
一番動亂,此刻直播間亂成了一鍋粥。
——臥槽!!!剛剛什么情況?!
——性感江總,在線直播!!!
——這么恐怖的嘛!!掉馬???你們沒發現江總很慌亂嗎?秒關!!
——這手太漂亮太軟白,怎么都不像大男人的手,難道江總真應了傳言,是個妹子???
……
江瑾言覺得頭大,可眼下最麻煩的并不是這群鬧鬧騰騰的粉絲,她迅速瞥了眼地圖右上角。
CK距離她太遠,而游戲名同側那個小喇叭灰溜溜的。
他竟然閉麥了。
在她露出半截手掌后。
攝像頭是游戲端,所以不僅數以萬計的粉絲,CK絕對也看見了。
江瑾言很心虛,雖然對面肯定看不到直播間的討論,但她還是此地無銀地掩飾,“剛剛不小心碰到攝像頭,沒事了。”
CK沒表態,地圖上藍色圖標依舊在往前移動。
江瑾言心里有鬼,他越不說話她就越慌亂,坐立難安之際她開始胡言亂語,“你知道我是個基佬的吧,其實我還是個受,我喜歡在下面,你真的不考慮考慮嗎,我很乖……”
沒反應。
“我長得也很好看啊,白白嫩嫩,我媽從小就說我是一群男孩子里最漂亮的……”
還是沒反應。
剛剛還占著上風的某人此刻竟然需要反過頭去順毛,你見過兒子給爸爸甩臉巴子的?
操……
心里操了無數遍,江瑾言耷拉下眼皮,“我下了,反正也是死毒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
說到做到,下一秒她直接退出游戲,直播間頓時一陣唏噓。
——今晚都什么事呢,這不是打得好好的嗎,說不定CK兄還能一個人吃雞
——江總今天太心虛了,估計知道是掉馬了,趕著趟兒在給CK順毛
——本來倒沒什么,CK現在恐怕得懷疑了,其實我也懷疑了,江總的性別是個迷
——我覺得是個妹子
——我覺得是個漢子
……
江瑾言從頭看到尾也懶得解釋,“今晚累了,先下,改天再約。”
江總下直播永遠干凈利落,粉絲知道留不住陸陸續續也就下了。
江瑾言關了電腦往后用力一靠,仰頭對天花板。
很煩躁。
本來因為陸成蹊所以才打游戲減減壓,可現在一系列不順折騰下來沒用也就算了,還更加暴躁。
一瞥,李凱峰的資料正躺在沙發角落,她抬手勾過來。
算了,還是老老實實看會兒資料。
江瑾言沒料到這一看就看到凌晨,等從一堆文字里抬頭出來,她猛然發現早過了晚上睡覺的生物鐘。
所以,第二天早上她直接睡過頭。
喊她起床的不是鬧鐘,不是透過窗戶曬到屁股的陽光,她是在陸成蹊一連串暴動的敲門聲中連滾帶爬從床上跌下來的。
客廳里,一身西裝的人盯著自己,下巴上揚,眼里都是嘲諷,“我對你還真是期待過頭。”
江瑾言:“……”
陸成蹊目光在她剛睡醒蓬亂的頭頂掠過,“不想留季騰可以直接走人,你這樣我們雙方都麻煩。”
江瑾言哼笑,“你一大清早吃炸藥了?”
陸成蹊瞪著她。
不止吃炸藥了,想起昨晚那把游戲以及男人露出的白皙手腕,他沒由來更加炸毛,“我昨晚確實跟你約的八點吧,”他嘴唇抿得更緊,“八點我們要去李凱峰。”
“可現在才七點四十,我不算遲到。”
陸成蹊在沙發上坐下,雙腿交疊,顯得非常地沒耐心,“你能在二十分鐘里從上到下給我理清?”
江瑾言:“為什么不能?”她說著就往洗手間走。
陸成蹊又喊住她,“對了,”他抬眼過來,嘴角抬了抬。
然后就聽見——
“少說了一樣,不僅從上到下,還有你不太靈敏但必須得帶著的腦子,也給我好好打掃一遍。”
“……”
時間緊,事情多,江瑾言懶得抬杠,翻了個白眼就進去了。
等收拾妥帖出來,江瑾言又恢復到精明干練的職場女性形象。
為了顯得有氣場,她特地也買了件西裝,配著黑色細長高跟,一點看不出才是個初出校園的嫩學生。
陸成蹊把文件遞給她,叮囑,“見著李凱峰別說多余的話,除卻合同本身,其他問題都交由我來答。”
江瑾言眼珠子轉了圈,下意識覺得陸成蹊這是在跟她搶風頭。李凱峰說到底也是個挺大的財閥人物,將來發展下去就是一條有利的人脈,只要能搭上線好處比比皆是。
而陸成蹊不讓她進行過多交流她就搭不上李凱峰,在這個看能力的時代,只要丟失一次展示自我的機會,邊際成本可太大了。
江瑾言抬頭對上他深色的眸子,沒有立即給出答復,反而問道:“如果人家主動想跟我交涉呢?”
目光里有挑釁,陸成蹊臉拉下來,“那隨便你,”他大步邁出去,“只要不傷害季騰利益。”
兩人一路都不說話,等到酒莊約好的會客室他們才互相看了兩眼。
剛剛一切的窩里斗都沒意義,只要踏進這個門,她跟陸成蹊的目的就是一致的,他們需要暫時熄火,一致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