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言才從地上站起來,陸成蹊就扔過來一大捧文件夾。
她堪堪接住。
“按照日期存起來。”
“可我……”她低頭看著已經亂得一塌糊涂的地面,“我連日期都沒編好……”
“那就現在編,”陸成蹊冷漠著一張臉,“還是說需要我來幫你編?”
“不用了……”
目送陸成蹊走得干凈利落的背影,江瑾言勸自己不要沖動,不能因為打人把自己送進去蹲幾年,她可是要跟季騰相親相愛一輩子的。
忙活了三個多小時,當江瑾言抬頭從一大疊文抽身時心里全是敬畏,作為國內最好的金融企業之一,季騰的實力可真是太龐大了。
她手里這一塊區域基本是近幾年的客戶資料,每一個翻下去都夠她倒吸一口涼氣,身價過億者家常便飯,提出來在A市都是響當當的人物。
越忙越得勁,光看那閃光光的金額數據心理上就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一看就看到下班的點。
江瑾言直接在季騰樓下解決了晚飯,然后拖著殘破不堪的身子去南大街跟孫悄匯合。
“所以說,你進了季騰?”孫悄切牛排的手一頓,驚訝之余又很慶幸,“那可太好了,我們兩個中總得有一個撈上才對。”
江瑾言聽出了弦外之音,訝然,“面試結果有了??”
“早有了,第二輪季騰直接通知我不要去了,可能簡歷實在不行吧,反正也沒指望能留我到最后。”孫悄咬了口牛排泄氣,“不過季騰實在太嚴苛了,就算進了我也做不長,反倒是你這樣擅長對自己下黑手的適合那里。好好干!有錢了包養我!”
看著孫悄有些失落的眼神,江瑾言忍了忍還是沒說自己其實也是靠著關系過的面試。
“你試完禮服了嗎?”
聽到這里,孫悄剛剛的惆悵頓時一掃而光,整個人重新興奮起來,“試完了!你猜我在那兒還碰見誰?!”
“誰啊?”
“鴨子!那只鴨子!!!”
“???”
“哎呀!就我們那天晚上在酒吧遇到的那只!!”孫悄激動到手舞足蹈直比劃,“后來給你遞名片那個!”
原來說的是白徐宇……
對于這個不正經的稱呼,江瑾言臉上有點微燙,“其實……他看著也不是那么……”她想了個措辭,“像鴨子……”
“這不都是你說的嘛,”孫悄沒好氣地瞥過去,“什么外表看著光鮮亮麗,床上也比平常人努力……”
“行了,別說了……”
“不止呢你聽我說完,還有什么一年三百六十天接活兒就夠他在市中心買個豪宅豪車……”
“別說了……”
“還多著呢……”
孫悄根本看不見她使得快抽風的眼神,繼續眉飛色舞,“對了,你還嘲笑他會不會因為太累而腎不好……”
“……”
正信手捏來,滔滔不絕著。
“江小姐……”
冷不防一道男聲自孫悄背后響起,含著氤氳低沉笑意將她激靈地背脊一哆嗦。
猛回頭,背后雙手插兜滿面微笑站著的可不就是她嘴里香餑餑一樣的酒店鴨子。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鴨……鴨……”孫悄嘴都合不上了。
“白先生!好巧!”江瑾言迅速站起身用眼神截住她在危險邊緣試探的愿望。
可這么突兀地一站她就尷尬在了空中,幸虧白徐宇根本沒注意到這點。
“剛剛從餐廳門口路過覺得挺像你就進來看看,沒想著還真是。緣分。”
這是一天之內的第二次偶遇,可江瑾言從他話里分明聽到蓄謀已久的味道。
她瞬間覺得難辦,“真巧,那白先生要不要坐下來吃個便飯?”
“不用了,”白徐宇瞇著眼,“提前吃了恐怕不會有下頓,這個權利我還是留著下次行使。”
“你們先吃,我就先走了,我朋友還在外面等著。”
江瑾言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里當真停了個黑色林肯,深墨色的車窗降下來一半,露出男人小半只臉,因為隔得遠所以看不清楚,但江瑾言下意識覺得他在她看過去的同時轉頭看了過來。
等白徐宇離開,孫悄都沒從長久的石化中恢復過來。
等她坐下吃完大半意面,對面的人才有了反應,“……江江啊,我最近發現你瞞我太多事了……”孫悄的聲音像個怨婦,“你跟鴨……不,白先生怎么認識了,還有你一百八十度轉彎這態度……嘖……”
面對孫悄的指責,江瑾言意簡言賅,“你坐穩了嗎?”
看這架勢即將而來的仿佛是個爆炸消息,上一次江瑾言有這個表情還是她追的某某星婚內出軌消息被爆出來。
聞言孫悄把身子往前湊了湊,堅定地點了下頭,“你說!”
江瑾言卻抬了下眼皮,“你再扶扶凳子,真穩了嗎?”
孫悄果真伸手拉了下軟皮沙發,確認無誤后再次堅地一點頭。
江瑾言說:“白徐宇,季騰集團行政副董的親侄子,她爹是白氏集團董事,娘是時尚雜志主編。哦,那個雜志我看你也在追,時尚風向。”
孫悄腿軟了。她很感謝之前拉凳子的舉措使她沒有直接從胸口與桌面的夾縫里滋溜出去。
可見,聽重磅消息之前穩凳子多么的必要!
“我還是不敢相信,”孫悄表情有點飄忽,“在普通酒吧給你遞名片的他不一定真是鴨子,他還有可能是個低調奢華有內涵的超級富二代!”
“有內涵三個字免了,但富二代我承認,你加超級兩個字也沒毛病。”
“豈止是沒毛病!”孫悄兩眼一翻要暈過去,“他娘的!這種級別的人才擔得起富二代三個字好嘛!平常家里有個小錢就開豪車泡妹的算個屁啊!人家爸爸開銀行,媽媽在國際雜志當主編,有文化有資產,請問哪里找第二個,請問哪里找!”
江瑾言看著說得唾沫橫飛的孫悄,隨即認真否定掉她這種不健康的價值觀,“富不過三代,本身不努力這家底總有敗光的一天……”
“困難……”孫悄面露痛色地反駁,“起碼養一千個你不成問題……”
江瑾言:“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他不是在追你嗎?”孫悄痛心疾首,“童話里還真不是騙人的。”
追她??江瑾言皺眉之余又響起顧崇江辦公室的那番話。
字字句句暗示了她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并且能夠在資料室輕易看到白徐宇的資料估計也有他本人的授意在里面。
顧崇江想讓她看清兩人的差距以及更加了解白徐宇以往的品性。
有錢人的愛情,很難不建立在金錢上。偶爾大魚大肉不消化了一回想試試清水白菜,可怎么會吃一輩子,那得餓死。
江瑾言:“一時興起,估計新鮮兩天就忘了,不能當真。”
孫悄頷首,“說的也是,我今天試禮服看見他旁邊還站著個女人,兩人在首飾店那邊挑項鏈,本來以為是新接的顧客……”說到這里,孫悄有些羞愧,“看來應該是女友之類的了……”
江瑾言聽聽就過去,本來也打算還過人情后井水不犯河水,白徐宇究竟是不是玩玩真的根本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孫悄吃完飯去店里拿了禮服就回學校了,江瑾言打車回麗華景園。
因為期末課程考得差不多已經結束,她重新從宿舍搬了回去,這樣方便去季騰實習,路上節省不少時間。
進了電梯,她忽然想起來包里還有一張放了一天沒送出去的東西——
空出來的生日邀請貼。
本來準備帶過去給陸成蹊來著,也算捧捧他臭腳拜托他日后照應照應,可那人一言一行實在讓人對他憋不出好來。想起這個,彎了一下午的脖子又開始發酸。
資料室她沒睡,那里有成片的文件等著去整理,而這個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浩大工程。
電梯門打開,江瑾言想了下沒出去,抬手按量九樓的標識。
她在電梯里直接拿筆把陸成蹊名字填上。
抬手敲了兩聲,門后就露出男生懨懨的一張臉,“有事?”
江瑾言也不管他皺著眉頭直接從身側閃進去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有事。”
陸成蹊關了進來盯著她,表情已經寫滿了有屁快放的不耐。
江瑾言也不在意,從包里掏出邀請貼拍茶幾上,笑嘻嘻道:“請你吃飯。”
生日宴三個字很大,孫悄的名字又在第一行,掃一眼后陸成蹊就知道了事情始末,隨后想也不想地拒絕,“不去。”
“為什么???”
“無功不受惠,飯我可不敢亂吃。”
心思被拆穿,江瑾言也不臉紅,反而獲得了破罐子破摔的勇氣,“小陸同學?陸成蹊?我真心想請你吃飯的……”
“說人話。”
“好嘞。季騰資料室那些文件究竟該怎么整理,我死活摸不著頭緒。如果再用蠻力死磕到底,這周肯定是交不上去了。我覺得,你手里應該是有捷徑的。”
忙活三四個小時,她也不過堪堪理清了一架書櫥的量,可要知道,那是一整間屋子……
陸成蹊抿著唇居高臨下地瞥她,倨傲的表情果然開啟了嘲諷模式。
“捷徑?”
江瑾言點頭如撥浪鼓。
“想知道嗎?”
屁話!
“可我不太想告訴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