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沒再發表什么言論,結束聊天之前又諷刺了一把她小孩子無聊的感情游戲之類云云,然后,閃人了。
IIS最近有點忙,因為正趕上國際電競的高峰期,顧清下午游戲打完就得趕去晚練,身為隊長底下還有一大群嗷嗷待哺的新手。
江瑾言給陸成蹊送完晚飯就下了樓,因為他根本沒從房間里出來只讓放在客廳。
江瑾言沒空管他,永茂酒店的招標會就在明晚,可目前為止她還差一大截的準備沒搞定。
她回去后又從網上整理了一遍季騰上上下下的管理層資料,說實話酒會上能親見顧副總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不管黑貓白貓,只要是有個官階的,都有可能給予她無限生機。
A市的大降溫如期而至,而永茂酒店也迎來了它光芒萬丈的季騰招標。
全國首列的金融公司,愿意在哪里辦置酒席就是哪里的至上榮耀。永茂這回滿面紅光之余又有點惴惴不安。
西裝革履站門口迎賓的是酒店行政經理郭慶岸,他抬手看了下表,忍不住再次叮囑身邊一群服務生,“等會兒你們記住收一下來賓邀請函!一定要收!有邀請函的都是季騰的重要客戶一定不能怠慢!沒邀請的別放進去,這次招標對媒體是不公布的,出了事是我們負責!”
正訓斥著,門口一輛銀灰拉斯萊斯熄了火,郭慶岸提了下眼鏡后立馬趕過去開車門,“哦呦!顧總來了!快進來快進來,座位我都安排好了,請。”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雙棕色皮鞋,然后自車里下來一位面相刻板的中年男人。
只點了兩下頭,他就跟在郭慶岸后面進酒店大門。
“早聽說顧總各類豐功偉績,今兒個可算見著真人了,榮幸之至!榮幸之至!”
郭慶岸走路也沒浪費嘴皮子,吹得天花亂墜。
聽這話的顧崇江卻只瞥了眼他,再次沒吱聲。
得不到回應的郭慶岸心里發慌了,早知道季騰顧崇江難以伺候,并且曾讓同公司幾個董事明里暗里吃虧吃到飽,但今天見著才算真正服氣。
這個男人才過中年,卻渾身上下浸染著德高望重不容許絲毫冒犯的威儀感。
總之,就是怎么捧都捧不到他的心坎。
郭慶岸討不到好,臨出門領導又下達過強制性任務,務必要與顧總打好關系,以后想要大大小小跟季騰合作,其實全憑這老董一句話。
思及此處,郭慶岸又想再次發力。
顧崇江卻在這時接了個電話。
“到哪兒了?”
他講電話沒特意走開,高大的身影杵在酒店大堂中央。郭慶岸避嫌不是,不避也不是,一時間無所適從。
“不管你現在在哪兒,十分鐘后我要在這里看到你的人。”
顧崇江聲音猛然提了幾分,讓陪同的一行人渾身一緊。
“不來以后就再別回家!那個破游戲真這么欲罷不能明天就給我消失在中國市場上!”
等電話掛斷,郭慶岸都沒敢說話,反而是顧崇江斂眉說:“不好意思,犬子的電話,我們繼續走。”
郭慶岸立馬矮著身子追上去顧崇江,小心賠笑,“虎父無犬子,顧總兒子一定極為出息,嘿嘿嘿。”
顧崇江卻突然剎下步子,回頭一瞬不瞬地盯他。
郭慶岸被盯出了一頭的冷汗:“……顧……顧總?”
“不好意思,我顧某人這輩子最大的恥辱,就是生了這么一個不知上進的兒子,讓郭經理失望了。”
這是顧崇江今晚第一次叫郭慶岸的名字,但郭慶岸臉上沒有絲毫高興的神色,反而險些昏厥。
后面跟著的幾個酒店服務員連忙扶住他,“郭經理?”
“別管我,快快快,跟上顧總!跟上顧總!”
看著高大威儀額背影就要消失在電梯口,郭慶岸仿佛看見自己頭頂的飯碗顫巍巍抖動了幾下。
怎么拍到馬腿上了呢,他死活想不明白,有哪家父親不想聽自家兒子被夸的啊!
江瑾言選了件大紅色晚禮服,剪裁落落大方,無需刻意裝飾,就足以烘托出白皙的皮膚和高挑的身材。
永茂樓下,她提著裙擺從出租車上下來。
高跟鞋是前幾天剛準備的,今年時尚芭莎的最新款,長細跟,黑尖頭,后腳跟雖然有點磨腳,但江瑾言走得輕巧又端莊。
她把邀請函給迎賓看了下被放進去。
酒店大堂里已經來了不少人,清一色的西裝革履曳地長裙,炫麗得奪人眼球。
江瑾言并不熟悉這種酒席,前二十多年都在校園溫室里成長,社會這一套,她不熟悉,只能憑借著本能表現得自然。
宴會在三樓,她提著裙子去電梯口。
電梯門一開,她面前就是季騰整面墻的ted液晶屏,播放著季騰近幾年的創收,不得不說,上面滾動的幾行數字,是她這輩子都沒見過的震撼。
她原地失神了好久才重新提腳進去。
大廳里有自助也有酒水,幾簇人分散著聚在一起碰杯聊天,江瑾言一時間不知道去哪里。
紅色禮裙不是當季新款,但好在江瑾言本身資質不錯,鏤空肩背后骨型漂亮白皙,讓路過的人不禁多看過來幾眼。
因為個子不算高,她踩了十多公分的高跟才勉強跟在場女士保持差不多的氣勢。
正原地遲疑間,手提包里手機振動了幾下。
微信上,陸成蹊不放心地過來查崗:“到了?不要到處亂跑。”
江瑾言:“我在大廳,不過我該去哪里找顧副董?”
等了好一會兒,陸成蹊發過來一大段話:“晚會大概靠近九點才正式開始,前面一段時間顧副總是不會出面的,季騰的招標他交給了幾個行政經理接洽,你看四周身邊那些舉杯攀談的一叢人里很可能就有季騰的員工。”
“雖然名頭是招標,但今晚又不會有正式實打實的流程,季騰真正要看的是來自各地大亨的態度與誠意。所以,晚宴最后顧副董一定會出現,作為季騰首席董事,他需要喂大家一劑定心丸。”
“上半場你可以放輕松吃點東西,但靠近十點半你必須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去看后臺,顧副董致辭完會直接下臺回公司,你需要做的就是思考如何在不惹毛的情況下攔下他聽你說一通廢話。”
最后,陸成蹊毫不客氣地又塞了一把毒藥,“雖然我知道也不會有什么結果,但你落馬后千萬別拖我下水,綜上。”
江瑾言被陸成蹊這波兒毒喂得不輕,剛剛還惴惴不安的心思立馬像打了雞血般亢奮。
這回季騰的offer還真得拿下,讓他小瞧自己!
江瑾言去廁所補了個狀,在原本豆沙色口紅上疊了層火焰紅,這下氣場全開,整個人從清新靚麗直接過度到性感嫵媚。
她抬手再撥弄了幾下頭發,對著鏡子微微一笑,轉身。
大廳里的人比剛剛更多了,路過幾個女人身上香氣四溢,禮群統共沒幾塊布料。
江瑾言蹙著眉頭思考,自己是不是后背其實露得不夠多來著。
一路對比與自我打分,她往酒水那一排走。
還沒又出去幾步。
“怎么是你?”
江瑾言聽到后面有人出聲說話,音色還挺熟悉。
可她在這里又沒有什么認識的人,江瑾言沒打算回頭,繼續往前。
然后,一雙腳就停在了面前。
循著高檔定制的西裝褲往上,撞進一雙桃花眼,笑得春風蕩漾。
“嗨嘍,還記得我嗎?”
男人領帶口別了只金色頂針,執著酒杯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晃動兩下,活脫脫一副紈绔弟子的樣子。
男人將江瑾言的嫌惡盡收眼底,“看你這樣子,倒是記起我了。”
江瑾言:“你怎么在這兒?”
男人笑開:“我為什么不能在這兒,有錢人都在這兒,我不是有錢人嗎?”
有毛病。
江瑾言不去理他,提腳就走。
“唉!你別話不投機就甩臉走人啊,我話還沒說完。”
江瑾言煩不勝煩,“你還要說什么?”
“你為什么沒加我微信,就是我手機號,名片上都有。”
江瑾言要笑瘋,可還是一本正經地反問,“先生,我為什么一定要加你微信。”
男人沉默地看著她,隨后總結,“你把我名片丟了。”
這點倒是聰明了下,不丟難道留著當紙飛機折著玩?
又硬又扎眼,她消受不起。
“你站住,”背后的人依舊不死心地喊她。
“又有什么事?”
“你知道我叫什么?”
我管你叫什么。
江瑾言臉上寫滿了不屑知道的神采。
可男人突然笑了,“我叫白徐宇,名字是不值錢,但聽一下也沒什么損失。”
江瑾言用看神經病的眼神最后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被無視了。
白徐宇原地摸了下鼻子,還沒從深深的挫敗里掙扎出來,脖子上就勾過來一只手,“杵這里干嘛呢,喝酒去啊!今天老顧跟親爹置氣不來,只有我倆自己找樂子了!”
“找什么樂子!”白徐宇煩躁地一把把人撂開,“老子現在煩都要煩死了還找樂子?”
“你煩什么呦我的大少爺!”孫翼摸不著頭腦,“酒不好喝嗎還是美女不夠漂亮?”
“滾!”
“那你在煩什么?”
白徐宇猶豫了兩下,扭扭捏捏,欲言又止,最后,他嚴肅著臉問了一個極有建設性的問題,“我,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