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褚衛國坐在窗前，看著小樓下聚集的喪尸默默的發呆，心中想著這些渴望血肉的行尸會否如同早先唐山猜測的，一段時間得不到血肉的補充，那么腦袋中維持活力的污血消耗干凈是否也會肉身崩潰呢？

迄今為止褚衛國還沒有見過肉身崩潰的喪尸，當然也有可能是褚衛國這段時間見過的尸體太多，很難分辨哪一些是早已逝去的普通人的殘骸，那一些又是喪尸崩潰的肉身。

但是不能否認的是這些最低階的喪尸在慢慢減少，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成為了高階不死生物的口糧，當然褚衛國所謂的減少對于在這個城市的黑夜中密密麻麻游蕩的喪尸而言也是一個極為細微的比例。

但是褚衛國知道高階的喪尸應該還是占有極小比例的，就褚衛國這座城郊的小樓而言，幾個月過去，游蕩的喪尸每日都有，偶爾在夜間褚衛國還能看見出來游獵的野狗群，又或者是眼睛放著綠光的狼群在圍捕落單的喪尸，它們撕咬殘破的尸體來果腹，卻從未見過在周邊游蕩的爬行者。

闊劍被褚衛國抽了出來，看了看睡姿極為不雅的唐山，褚衛國笑了笑，少年郎睡覺極為不老實，很有幾分張牙舞爪的感覺。

時間長了褚衛國也算習慣了。

白色的毛巾在劍身上緩緩擦拭，如同秋水般地劍身反射著月光，光芒寂靜清冷。

一邊擦一邊細細觀察，經過和冰語者極寒的對決以及幾次褚衛國粗暴的使用，這把沉重的闊劍，劍身依舊是沒有一絲的劃痕，就連劈砍的缺口都沒有一個。

極好的品質讓褚衛國也不得不贊許一聲。

一邊擦拭褚衛國一邊想著下午時帶回來看過的幾本劍術格斗的書籍，摒棄一些套路與花架子，其中還是有不少褚衛國可以借鑒的地方，當下擦拭劍身的手不停，褚衛國慢慢閉上眼睛，下午看過的招式在腦海中慢慢浮現，褚衛國慢慢的揣摩著，憑現在的體能以及身體的柔韌度，褚衛國不覺得其中有什么招式動作對自己會為難。

窗外，院落外密密麻麻的布滿著喪尸聳動的人頭，血紅的雙瞳中有極大的惡意與猙獰，濃烈的尸臭在其間蔓延。

一挽明月在夜空中拋灑下清冷的月光，遠處的叢林間有狼嚎聲遠遠的傳來，而褚衛國盤腿坐在窗臺前的黑暗中，闊劍擱在大腿上，白色的毛巾覆蓋其上，靠著墻角，仿佛整個人融入了黑暗。

呼吸在黑夜中越來越輕，越來越輕，心跳也漸漸的變緩，思維一片空明，腦海中也再沒有流水般淌過的格斗畫面，褚衛國全身心的放松下來，甚至感受不到身體的束縛，意識在空中游蕩。

清晨，當陽光灑下來的時候，褚衛國感受著飄灑在肩頭的暖意，很自然的“醒”了過來。

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盤腿坐了一整個晚上褚衛國沒有感覺的一絲一毫的不舒服，一整夜的冥想只感覺精神與肉體無比的飽滿，這一刻達到了靈與肉的巔峰。

唐山拎著濕透的毛巾走了上來，一手端著瓷杯放著牙膏與牙刷。

見褚衛國站了起來笑著打招呼道：“哥哥，又冥想了？”

褚衛國笑著點了點頭，起身拿起自己的梳洗用品轉身下樓，腳步聲輕輕響起。

冥想的方式是當年在部隊時請來的教官教的，那是一個極有名氣的格斗大師，冥想當然不是訓練的科目，只是當時與褚衛國比較談投機，私下兩人的交流。

據說這套冥想術是脫胎于氣功的一種，當時大師七十的高齡，滿頭烏黑的頭發，精神極好，與年輕人過手也絕不含糊，據他自己說起與這套冥想方法有極大的關系。

只是褚衛國學來這么多年一直不得要領，后來也就放下了。

直到災變后吞噬能量碎片后，身體帶來巨大的變化，褚衛國偶爾想起，試著嘗試卻又能達到當初大師說的兩空境界，通俗說法叫入定，也就算是入了門。

后來一有空，褚衛國就嘗試的入定，每每冥想過后都能感到精神的飽滿與血肉的飽脹，雖然說沒有發現其他作用，用來調整狀態自然是極好的。

覺得有用，褚衛國也嘗試的教給唐山，只是少年人就像當初的褚衛國一般無論如何都無法入定，少年人活力十足，喜動不喜靜，見無法入定唐山也就放棄了。

小院里，枯黃的雜草還凝結著薄薄的霜，在陽光下反射的淡淡的光暈，慢慢的在陽光下開始融化。

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氣息極為提神，自然也就聞不到昨夜到訪喪尸身上的濃烈尸臭。

柵欄外唐山新開墾的菜地上留著密密麻麻的腳印提醒褚衛國昨夜它們確實到訪的事實。

褚衛國搖搖頭，彎腰用杯子挽起一挽山泉，蹲在一旁的大青石上開始洗漱。

低頭看著柿子樹在陽光下的影子，心中想著：“如果這真是一個夢境多好，醒來時就能看見喧囂的人流，車水馬龍的街道，燈紅酒綠的夜晚，以及等著自己回家的姑娘。”

微微有些情緒化，褚衛國吐出口中的泉水，仿佛也希望把腦海中紛亂的想法吐出去。

又想著待會兒少年看見被踩過的菜地估計又要念叨。

白色的毛巾被褚衛國泡在青石頭砌成的池子里，泉水不斷的沖刷，如雪的毛巾不斷的變換形狀，很有幾分天邊白云的味道。

不斷流動的泉水那怕再寒冷一些都不容易結冰。

手指浸在水中感受著山泉的清冷，小院的二樓敞開的窗戶有炊煙裊裊升起，唐山幼嫩的臉龐在窗口出現：“哥哥，早飯想吃什么？”盡管臉龐上幼氣未脫卻已經帶著幾分棱角，有著一些硬朗的線條。

“每個人都在學著成長。”褚衛國心中感嘆，手指用力撈起毛巾，擰干回了一句：“隨便。”

在唐山苦惱的表情中，毛巾被褚衛國覆蓋在臉上，一絲微涼驅散了心中的紛紛擾擾，陽光下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